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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的北璃兵卒,故而人都集中过去,只?留了几人守在城门内,连一只?苍蝇都不许飞出肃原。

也是因此,北璃军对知柔的存在愈发不满,得知苏都还从外?面替她寻医诊治,无一不想?除她以绝后患。

月光空空照着,城门外?尸横遍地,尽是燕军。

傍晚刚下过一场雨,尸首血腥和火势烧烂的焦味附着在雨水上,洗得到处都是。

魏元瞻站立在尸海中,心绪翻滚。

分明已无半点声息,他却觉杀戮重现,一刀一枪地砸在耳畔。双手不自觉攥紧,脚步沉重,视线在一具具尸体?上巡过,见了相似身形便蹲下去,将人翻正。

都不是长淮。

他焦灼而害怕,翻找的动作越来越急,每当看见一副失了血色的面孔,心智便被吞噬一分,若非对找到长淮的愿望太强烈,此刻已难以为继。

许是上天听?到了他的祈求,长淮右胸前?有物相阻,箭锋未及深嵌,然当时力竭,加上背后伤痕累累,骤遇冲击,这才倒了下去。

如今只?是失血过多,气息尚存。

魏元瞻扒到他的时候,双手沾满了血,眼中胆怯极了,拍他的手在抖,声音也在抖:“长淮……长淮……”

温热黏稠的触感在颊上拍打,一切都是飘渺的。长淮费力地撑开眼皮,朦胧的视线里有熟识的半张脸,无须看全,他知道是魏元瞻。

以为自己是在做梦,他微微弯起?一点嘴角:“主子……”

才勉强吐出两字,又咳起?血沫,眼睛太沉了,只?想?一头栽到哪里,好好酣睡一觉。

魏元瞻强忍住心底的哽咽,二话不说?把他的手拉过来,往背上一放,撑着地面起?身,要带他走。

长淮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境,是真的,主子回来找他了。

他有些高?兴,还能再见到魏元瞻,也没什么遗憾了,可是高?兴之?余,心头又酸楚难当。

随主子去临城的精兵不在周围,看来主子是私自回来的……为了他。

二人相伴多年,深知在彼此心中,他们都占据着不小的份量。

长淮自觉命不久矣,不愿让魏元瞻难过,更不想?拖累他,尝试着挣扎了一下,没有一丝力气,只?能在他肩头劝道:“爷……你?走吧,别?管我了……”

这是战场,城墙上定有敌军看守,虎视眈眈,魏元瞻背负他,如何能不被敌人发现?

夜色逐渐浓郁,魏元瞻不说?话,只?背着长淮往城下村口走。来时他望见几家农户,只?要有人,一定能想?办法救治长淮。

西北的路多是如此,道艰,草丛里碎石不断。

魏元瞻骑了一路的马,还没歇过,又背上长淮,体?力难免有些不足。但?他心急,且不敢让长淮再负伤,是以走得很稳,行动间?裹挟着深刻的力度。

他是何时长成这样的?长淮默默地想?。

长淮与兰晔一般年纪,比魏元瞻长七岁。在他们眼里,主子永远是主子,也是那个一发脾气就不理人的小孩儿。

他一定是又生气了。

长淮很了解他,不再劝,只?断续说?着:“兰晔……他一直想?要……侯爷赏我的锦袍,等回京了,爷……替我交给他……”

“他迟钝,想?来……不会为我伤心……”

言及此,长淮似乎笑了,那笑声轻飘飘的,未等人反应就被冷风揉散。

他顿了许久才说?:“爷,你?答应我……不要难过……”

魏元瞻眼眶倏地红了,寒意如水的夜晚,他竟觉得喉间?发热,冲背后之?人恶狠狠道:“闭嘴!”

长淮果然不再说?话,除了风声和自己的喘息声,周遭再无别?的声音。

魏元瞻登时有些惶乱,欲停下检查他,又不敢,生怕慢了一步。

雨点飘下来,溅在身上。

魏元瞻冷静地想?,他因习武,长淮和兰晔总是为他备药——

到了一处空地,他把长淮放下,手透过沾了血水的铠甲进去翻,战袍内有两支皮革做的药瓶。

魏元瞻小心取出,能感受到长淮的脉搏还在跳动,只?是越来越微弱。

他忙替他脱下甲胄,把他背上斜刺横行的刀伤撒上药粉,然后撕下自己的内袍,循着记忆里长淮为他包扎的方式,一圈一圈缠好、束缚。

过去的场景侵袭而上,眼前?是长淮为他处理伤口,一边埋汰道:“照您这受伤的速度,十个身子也不顶用,我说?小主子,您还是注意些吧……”

魏元瞻突然有些崩溃,他还不能接受死亡,不能接受于他重要之?人弃他而去。

双手捧上长淮的脸,轻轻摇他,嗓音中有哀求的意味:“长淮,你?看着我……长淮……长淮……”

他眉尖微皱了一下,魏元瞻知道他听?见了,便重新把他背起?来,一步一步往村口走,侧脸对他说?道:“你?再坚持一下,不要睡,很快就到了……”

长淮的意识渐渐模糊,只?觉自己在一副硬朗又宽大的肩背上一沉一沉,当他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亮了。

是一家医户救了他们。

肃原战败,北璃将领严令不可屠城,至于周边村落,他们视若无睹。

同为国朝子民,城破的消息一传来,村里唏嘘不已。李医户在林中采药晚归,恰见我朝军士负伤行来,便将人接到家中。

晨曦映门而入,长淮躺在一张木板床上,身下垫着两层铺子,血衣已换,穿的是这家主人的衣裳,很干净,有阳光的味道。

稍一垂目,魏元瞻的身影就在床边,枕其手臂睡着,应是累极了,脸上身上都是血,居然没去清理——他最好整洁,几时这样眠过?

长淮忽然想?哭,把头朝里边转。

如此轻微的动作也能把魏元瞻惊醒,他直起?身,低低地唤了一句:“长淮?”

抚衣起?来瞧他,与他对视上,魏元瞻仰唇一笑,那笑容,比长淮见过的所有时候都更灿烂。

“你?醒了,太好了。”

怕他口渴,魏元瞻踱出去给他找水,不过半顷就回到屋内,扶他坐靠床头,喂他喝下半碗。

伺候人的事情,魏元瞻做起?来也不毛躁,双手清洗过,想?必昨夜,那双手上浸满了他的血,指尖犹萦绕着浅浅腥气。

长淮声音嘶哑:“累您受苦,长淮罪该万死。”

“胡说?八道。”魏元瞻皱着眉,剔他一眼。见他身上不好,这才收了愠气,起?身坐去一旁。

魏元瞻不开口,长淮不知该说?什么转圜,脑子沌沌的,有种劫后余生,愧疚与迷茫的感觉。

回忆整场战事,他蓦地想?起?四姑娘,目光往桌边停一瞬,纠结要不要告诉魏元瞻。

说?了,会有用吗?

四姑娘是随北璃军队来的,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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