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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开口,余下顿了片刻,皆站起来,冲恩和?行躬身礼。

知柔略显惊慌地压低脑袋。

为了不引人注意,她此行没开口说过一句话,旁人都当她天生不足,又见她脸上东一条、西?一条的灰痕,很快就把她忽略了。

恩和?穿着戎装,彻底隐去平时外?显的青涩气,他一双眼睛深而熠亮,像可汗,携着令人臣服的威势: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

苏都在最前面,没有过来。

兵士们微摇下巴,以示军纪。

鹿山之上,除了火把低沉的“噼啪”声,不闻一丝响动。

恩和?扫视他们一周,目光触及尾处一个低眉耷眼的少年身上,略停了一下。

转瞬便疑自己多心,收目,朗声道:“下山。”

北璃此次南下行军,意在兰城。

和?亲一事未敲定?前,可汗已表示过预谋兰城之意。

燕帝不让寸土,北璃可汗却放不下兰城这?块肥肉,只因秋天与昆国防备之故,兵力短缺,这?才得了半年太平。

苏都带兵,绕的是远路。

恩和?对燕土不熟,对苏都,他全心信任。

是以,当探马兵回来禀报,说兰城已察我军动向,城门深锁,苏都建议分头?行动的时候,恩和?二话不说地答应了。

知柔探听不到他们的计划,只觉与恩和?同行,难掩身份,便趁人不备之际,悄悄站进了苏都的阵营。

时令入春,草原冒着新绿,飞鸟扑棱着翅膀从棘刺上方飞过,知柔险些压抑不住心底躁动。

离开太久,忽然一寸一寸接近故土,哪怕不是京师,只要入燕,她便算回家?。

怀仙那里,知柔已无羁绊;北璃人若发现她不在境内,乌仁图雅会帮她。只是景姚……她不愿和?她一起走?。

知柔攥紧马缰,轻轻摇了下头?,不想了。

苏都一行在出鹿山七日之后抵近肃原。

肃原城与玉阳比邻,驻守于此的燕国边军不少,为掩北璃军踪,苏都命主力部队伪作行商,而遣一小队人马埋伏于燕国斥候必经之路,一则伏杀,二则迷惑燕军,使其误判北璃兵马方位。

因临燕界,夜晚行军禁止生火,然春意料峭,知柔抱臂于胸前,只觉冷得发颤。

有兵士瞧她一副体?弱的样子,可笑着问:“你是谁家?的?”

知柔回视过去,眼神?冷得不带任何温度,似是对他的嘲讽感到不快。

随即便有人说:“别问了,他是哑巴。”

“稀罕,苏都将军之前也是‘哑巴’。”

原本一句打趣的话,听完就过去了。谁知话音刚落,身旁众人纷纷投来警戒的目光,盯住知柔。

若前些天不曾有窄脸兵士的言论,他们对“哑巴”一词,倒也无甚疑心。但今夜过耳,少不得将人一番打量。

多双眼睛探究地钳在知柔身上,她咽了咽喉咙,呼吸却始终平稳,小指在袖中一勾,短刀滑落,被她牢牢握在手里。

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有人不自觉地站起来,往前压靴。

就在这?时,知柔身后响起一个年轻的男声:“他是稻田那边多丽娅家?的,不会说话,力气却大?得很,一只手能把马刀扔进林里。你们别招惹他。”

随着声音出来,知柔身旁便多了一人,肩宽体?壮,正值长身体?的年纪——知柔这?几日分了他许多肉干。

既有来处,众人松散地笑笑,转回背去。

丑时,攻打肃原。

东风掀动着女墙上“高”字旗号,震天的鼓声在耳畔擂起,战马飞逝而过,箭雨如织。

知柔一直堕在队伍最后,听着爆喝的“杀”声,看?着周围一道道往前冲锋陷阵的人影,忽于沙土中嗅到一股腥味,这?是血的味道。

连日行军,知柔双腿早就血肉模糊,但沙场弥漫的气味和?她衣上不同——混杂着铁锈与一种古怪的甜,令人肠胃翻动,只欲作呕。

很久很久,知柔没有回过神?来,直至面前一声惨叫,谁给城上箭矢射中,贯穿胸膛,人顿时从马背上落下去,横倒于同袍尸骸。

知柔如梦初醒,身子略微晃动了下,旋即振作精神?,抽出了鞍后的刀。

她的装扮与北璃军无二,燕朝兵士刀枪无眼,她只躲不攻,一路艰难地到了沙场中央。

修罗地狱,不过如此。知柔还?不能习惯浓烈的血气和?将振破耳窍的厮杀声。

她挥刀格挡,脸上被血雨渐得星星点?点?,他们都杀痴了,她的手臂被人划了一道,紧紧咬牙,双目锁向城门。

她要活着入内。

视线未及收回,知柔遽然瞧见一副熟识的面孔。

火光和?刀光在视野里疾晃,披甲的男子执枪拼杀,肩上衣料叫血染透了,仍费力地把住长枪,不退分毫。

那人不是长淮是谁?

自入这?修罗场后,她的情绪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?样难以制约——

若长淮在此,那魏元瞻他……

知柔双腿用?力一夹马腹,纵马向长淮冲了过去。

满目殷红,尸首遍地。

北璃马刀朝长淮猛地劈下,就要砍至面门,猝然一支骨箭射来,钉穿那人的手,长淮当即出枪,挑断他的喉咙。

复一抬面,竟见四姑娘持弓坐在战马上,马蹄带起地上的尘土,融着黏稠的血水一起卷了过来。

知柔掣缰勒停马身,一束日光从浓云中洒落,照在她染了血污的面庞,长淮悚然怔住了。

四姑娘……她回来了?

没等到长淮张口,知柔已将四面巡睃了遍,语气又急又凶:“他在哪?!”

第75章 饮飞雪(十五) 不敢取吗?……

魏元瞻不?在肃原。

玉阳别后, 他投了云川军中?。

与他同为新兵者皆受朝廷征召而来,虽年龄不?一,微寒出身相仿, 像魏元瞻这样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在他们当中?,可谓鹤立鸡群。

是以,他初入伍的半个月, 无人肯与之言笑;每逢分?派任务, 他永远形单影只。

魏元瞻自己倒不?甚在意,长淮和兰晔却十分?恼火。有几回听人在旁调笑, 实在没忍住, 竟操起?水囊作武器,给那?些嘴碎的一顿抽。

都?是血气方刚的男人,此事自不?会轻易了结。

某日, 魏元瞻从?井边洗漱回来,见长淮二人鼻青脸肿,他咬着?牙,果断往另一片营帐去了。

云川守备自知魏元瞻乃陛下亲封宜宁侯世子,只觉是烫手山芋,又见他在军中?逞凶斗狠, 连夜呈报上峰,将他与其随侍一并送到玉阳。

兜兜转转, 以兵士之身回到张季宵管辖之下,竟比魏元瞻所料提早许多。

少年人心高气傲,张季宵欲按其锋芒,刻意将一些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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