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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脸儿的人物。

一朝变幻,被二太太遣到樨香园当差,伺候姨娘。大好前程尽毁,每日瞧着她,心里难免升起怨气,又不禁思考将来。

认真服侍她的人很少,以至于郑氏误入院中,也没人注意。

郑氏是宋含锦的奶娘,早年舍身救主,去了半条命,好容易救回来,却留下了一个不可医治的病根。

她时而清醒,时而糊涂,犯起病来胡言乱语,甚至还会动手伤人。若非三姑娘执意相护,二太太是打算将她送出府的。

时下艳阳高照,樨香园内香气流淌,郑氏错步院中,看着眼前陌生的装潢,闭了闭眼睛,重新睁开,抬手捶打额头。

她不知道这是哪儿,记不清了,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。

周围有稀薄的光晕缭绕,林禾立在阶上,裙裾翩动,恍如神祇。

郑氏身子僵了僵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过了一会儿,她的嘴唇不住颤抖,想要说话。

林禾余光瞥见她,轻轻扭头。

视线相迎的刹那,有一股热意钻进郑氏的眼眶,令她垂下泪来。

她心悸不止,在震惊中启唇,说了一句话。

是三个字。

“凌姑娘。”

凌姑娘这个名字,曾经可是名动京师。

在重视出身涵养的时代,凌氏作为北方第一高门,世家之首,名贤辈出。皇室有意与其结亲,让太子娶凌家女,却被凌家出言婉拒。

自那日起,凌府车驾出行,总有少年郎打马追逐,想一睹凌姑娘芳容。

长廊上,星回一边快走,一边和知柔解释。

“我本来想去小厨房拿糕点,结果在路上看见辛嬷嬷和王医师,瞧方向是往樨香园去。原不曾在意,可我从小厨房回来恰巧又碰上一位在樨香园领差的姐姐,和她打听才知道林姨娘在院子里晕倒了。”

“阿娘身子康健,怎会突然晕倒?”知柔跟在星回身后,袖中的双手微微捏紧,害怕两年前的旧事再度发生。

“听说是郑娘子发病,吓到了林姨娘。”

知柔问:“郑娘子是谁?”

星回到底年幼,对府中诸事并非无一不知,得她问询,羞愧地摇了摇头,急步转出长廊。

消息传到绝珛已是迟暮时分,宋含锦从堂姐的院里回来,还没坐稳,门外就闯进一道着急的嗓音:“姑娘!”

即见一名婢女跨进来,对她敛眉:“出事了。”

“今日郑娘子误入樨香园,冒犯了林姨娘。辛嬷嬷已经着人去瞧过,林姨娘受惊卧床,身上还有些皮外伤。”

婢女深知三姑娘对郑氏的情意,张口十分为难。

“夫人说,郑娘子不能再留在府中了,要将她送出府去。”

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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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缓归客(五) 她往左一步,少年也往左……

宋含锦听了脸色微沉,立刻动身去澹玉苑。

天色已暗,许月鸳坐在一盏明烛下,一只手握着绣绷,另一只手运针穿刺。忽然,外面有下人禀:“夫人,三姑娘来了。”

她搁下织物,提手揉了揉眉心,半晌才道:“让她进来。”

门扉由外推开,长风涌入,一双皮靴大步进了门。

许月鸳还没看清宋含锦的脸,声音已然先至:“母亲,您不能赶奶娘走,她一个人根本无法照顾自己。”

“没规矩。”许月鸳轻轻斥道。

宋含锦拢了下掌心,重新向她行礼,适才挺直腰背,半是埋怨,半是祈求地望着她。

“锦儿,来坐下。”她伸出手,眉目间有一丝柔软的气象。

宋含锦坐到她旁边,听她说道:“郑娘子的病,这些年总是时好时坏,我念她曾经护过你,方才留她在府中至今。用人用药,哪个不费心?可你瞧,江南那二位入府才几日,事情不就来了?今日还好,只是伤了一位姨娘,以后却不好说。”

她停顿了一下:“让一个疯癫之人长留宋府,于名声有碍。”

不必再替她求情。

宋含锦听出她的弦外之音,只恍若未察,逮着要害问:“母亲是因为奶娘伤了林姨娘才要赶她走?”

许月鸳不答。

宋含锦急得声调都变了变,坚定地说:“女儿不相信奶娘会动手伤人。此事十分蹊跷,还请母亲召集樨香园的下人,仔细盘查一番再做决策。”

不会动手伤人。想起之前郑氏推搡刘嬷嬷的那一下,许月鸳撇嘴一哂。

“不必了,此事已定。你无非是担心她在府外难以生存,我答应你,会给她一个周全之法。”

她无意再讨论这事,喝了口茶,便又拿起绣绷。

宋含锦咬牙坐了一会儿,心知自己改变不了她的决定,不再求她,施礼后退出房门,在檐廊下站了站,突然快步跨下台阶。

一路走得急,行至郑氏的卧房外,额间已浮上一层薄汗。

见她这样过来,照顾郑氏的婢女一惊,慌忙请罪:“三姑娘,都是我的错,是我没有看好郑娘子……请三姑娘责罚。”

宋含锦没有马上应她,透过窗扇搭见一副疲惫的身躯。

郑氏垂眸坐在灯下,尚未到三十,她的侧影散着一股浓浓的干涸之态,好像魂魄皆被抽走。

她又发病了。

宋含锦微微蹙眉,许久,对婢女道:“不怪你,是奶娘运气不好。”

十岁的女孩儿还是一张粉妆玉琢的脸,名门出身,说话时夹着一些与年纪不符的威势。

在婢女的感激之词脱出口前,她又道:“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。”

与此同时,知柔仍在林禾房中不肯走。

“医师都说我没事,我也好多了,你不用在这里守着,回去歇息多好。”林禾倚着引枕劝道。

知柔双手抓住两边的座沿儿,脚尖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:“我走不动了,不能在阿娘这儿歇下吗?”

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过来,模样聪慧可爱,实在让人难以拒绝。

林禾笑了下。她爱黏着自己,其实是不惯在陌生的地方居住罢了,便由得她。

直到戍时过半,知柔忽然沉不住气,叉着小腰在屋子里东踱西踱。

林禾没忍住问了一嘴,她便跑到榻前,愤愤不平地说:“阿娘,他对你不好。我不去家塾了。”

无首尾的一句话,林禾听完一愣,随后盯着知柔:“你父亲让你进家塾念书?”

她赌气似的抻直腰:“是。我本来很欣喜,可是阿娘受惊了,他却迟迟不来看望。他不讲情义,他宋家师长多半也是如此,我不要去。”

话里话外完全没把自己当作宋家的人。

闻她言语无状,林禾当即苛责道:“住口!我何时把你教的这样目无尊长?”

才说完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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