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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少觉也听到了,他追问道,

“但他们毕竟只?是寻常百姓,只?求公允。”

“是,我确实不算寻常百姓,寻常百姓哪里会像我这样出手阔绰。”

乔肆笑了笑,继续指向另一边,在围观百姓的稍远处,茶坊外摆放了些许桌椅,一些书生?模样的人也来观刑了,

“那些人也会骂皇帝,会称赞皇帝,他们表面是书生?,其实有的已经高中,有的是年?轻的官员,打扮成不起眼的样子?来看看,他们心中有抱负,盼望着皇帝贤明爱才?,所以看到这样的世家?被清算,他们也高兴,反之,就会忧心皇帝是否听信太多谗言、或是能力不足了。”

他缓缓总结道,“因为有理想抱负、因为有需要,所以会更关注皇帝的一言一行,要么忠心耿耿,要么心灰意冷。”

“那么,你呢?”

殷少觉问他。

“我……”

乔肆被问着,神色却流露出一瞬的恍惚,“我啊……我哪种都不是。”

他忽然想起了初来此地时。

确实有过理想,甚至是非常不切实际的中二病式的理想,希望世界走向大?团圆结局。

但他不过是外来者,实际上对这些的感触并不深刻,也不会因为仕途不顺就太受打击。

他只?是想看到好结局,就像是一次次在游戏中打出的完美通关。

本以为不求名?不求利,人生?会更顺畅,却没?想到恰恰相反,好结局才?是最难求的。

“要说没?有怨过皇帝,那是不可能的,”

乔肆说着,言语中却掺着笑意,“但他其实什么都没?做,也没?有什么错处,是我自己……一厢情?愿在他身上寄托了太多……太多不该有的期望。”

“不但期望他是明君,还期望他是个好人,期望他能……多看我一眼,多听我说一句话,得到了眼神,便想要得到更多信任,他不肯信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,那也好,见不上面也好,”

乔肆的双眸低垂着,目光逐渐放空,像是透过窗外吹来的风感受到了皇宫深处经年?累月的寒冷,手指逐渐变得冰冷而僵硬,

“最后又反过来怨他,既然不肯重用、不肯信任,为何不直接……”

【杀了我。】

【乔家?的人质想要多少都能有的,乔政德送我进宫的时候……根本就没?想着让我活着出来。】

【不是我,也能是别人,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,然后以此作为工具去嫁祸晋王或别的人。】

【可为什么只?是软禁……为什么永远只?是软禁?】

【为什么让我远离一切,只?能看着、活着,像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??】

【与其被软禁,不如杀了来得痛快,省得我还要自己想办法。】

【为什么不肯杀我,也不肯多看我一眼。】

【皇帝,你应当在我进宫的第一日便杀了我的。】

想着想着,乔肆骤然意识到眼前?的人就是殷少觉,却不是前?几世的殷少觉了,到了嘴边的话语骤然停顿。

【不能再说下去了,这样就够了。】

有些话,兴许会永远憋在心底,又或是永远无法向当年?的人问出,但能说出口来,便好过永远尘封。

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,试图从里面摸到更多温度,却还是指尖僵硬,几乎微微发起颤来。

“除了当今圣上,还有谁能如此杀伐果断,又如此仁慈爱民,就是因为这样……我真的怨过他,”

乔肆说着埋怨的话,声线却温和柔软,像是无奈般带着叹息,

“但后来我发现?,是他容许我这样怨下去的,是他不肯直接杀了我,才?让我始终心存妄想。”

为了防止殷少觉对他的身份起疑,乔肆又打了个补丁,真真假假地说道,

“听起来很荒谬吧?但这些过往,皇帝本人已经不记得了,他永远都不会想起来这些。”

【这么一想,真是无辜啊殷少觉,你明明什么都没?做,也什么都没?做错,莫名?其妙就被我在心底蛐蛐了好多年?。】

【还好,还好现?在一切都过去了,还好你终于肯给我一个痛快了。】

【就冲这个,你就永远是我心中最棒的好皇帝!】

他举起茶杯,微微不稳地举着冷了的茶再次和殷少觉碰杯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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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至于现?在嘛,一切恩怨皆两清,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这样了。”

乔肆一直自顾自说着,只?图个心里畅快不憋闷,完全?没?注意到殷少觉是什么神情?,也未察觉对方是如何一口咽下那杯冷茶,又在沉默片息后开口。

“什么是恩怨两清?”

殷少觉缓缓吸了一口气,反问道,“什么叫‘不这样’了?”

“就是说不难为他了嘛,我是顺利也好不顺也好,不能总指望他,得自食其力,这样呢,也就不会因为他不理我就不高兴还埋怨他了。”

乔肆觉得现?在自己这样的心态简直太阳光、太积极、太健康了,哪里是一个通透可以形容?简直是看破红尘!是告别内耗、正视人生?命运!

想着以后不再一直想着在殷少觉身上下功夫,他忽然就感觉人生?都豁然开朗了!就连刺杀不成都不算什么了,他以后可以重生?一次就刺杀一次晋王呀!

“那我应该恭喜你。”

“嘿嘿,客气客气~”

乔肆看他还是很沉默,以为他还在试图回忆‘封时’是谁,忍不住笑了笑,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,

“好了,那十个死人的尸首也都收走了,下面也散了吧?今天就不喝酒了,明日再约如何?”

【明天可是二十个人啊!】

“……”

殷少觉点头,“好。”

乔肆见他也没?有意见,掉头就走,迅速下了楼梯。

刚刚下来,他就在酒馆一楼的大?门?口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。

陆晚。

陆晚还是那一身乔装打扮的衣服,唯一的区别,是身上多了一把?剑。

一把?一看就沉甸甸、削铁如泥的宝剑。

乔肆下意识放轻脚步,僵在原地。

完了完了,陆晚好像是在等他的。

这个身影背对着酒馆,一动不动地站着,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在生?气。

他昨天好像只?留了个纸条就走了?是留了的吧?

要、要怎么解释呢?完了,他完全?还没?想好该怎么解释!!

乔肆浑身僵硬,想到陆晚可能会有的反应,万一得知自己昨晚是和‘陌生?人’走了还过夜,还喝断片了,恐怕殷少觉的身份就真的瞒不住了。

骑虎难下之际,他默默拿起一个酒坛子?,试图喝一口壮壮胆,假装是喝了一天一夜,陆晚总不会逼问醉鬼的。

然而,刚下肚一小口酒,熟悉的味道就让乔肆脑袋嗡嗡地一晕。

熟悉的酒气,熟悉的酒坛触感,电光火石之间,喝断片后被遗忘的记忆忽然一股脑地在眼前?翻新?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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