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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开心的日子,如果你舍弃不了这权柄和浮华,就由我来替你舍弃,我……”

郑秉烛还在诉说他的真情,可一句话没说完,声音戛然而止,被另一道微妙的声响替代。

意识到那边发生了什么后,应天棋猛地睁大了眼睛。

烛火晃动下,他看?见郑秉烛突然松开了陈实秋,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半步。

这个角度,应天棋看?不到他眼里?的情绪,但应天棋能想象到,其?中最多的一定是不可置信。

一支牡丹钗插进?了郑秉烛的胸膛,握钗的则是陈实秋那只细瘦修长的手。

她?紧握着那钗,用力到骨节发白,而后又猛地将?钗拔出,郑秉烛温热的心血便溅了她?满身满脸。

“好?,你挖出来,给我看?看?。”

陈实秋像是一句玩笑话,看?向郑秉烛的眼神依旧是带着温情的,甚至语调也依然柔和,可与那截然不同的是她?手上动作——

她?再次将?钗狠狠插入郑秉烛的心口。

“你方才没听到吗?我,不会给算计过我的人留任何机会。你也是,在我身边十二年,还是不够了解我,郑秉烛,你在妄想什么?背叛我的人,只有?死?这一种结局。”

她?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就像曾经他们二人温存时?呢喃的情话,可今夜暴雨如注,寒意丝丝缕缕,只有?血是热烫的。

郑秉烛踉跄着后退半步,再半步。

他仿佛再也站不住,带着那支牡丹钗,颤着跪倒在了地上。

“你……”

他大概是想说些什么,但刚开口,便有?血大股大股地自他口中涌出。

“你……”

可即便如此,他还是尽力让自己发出声音。

心实在太痛,他知道自己的命正在跟血一同从?身体中流逝,到了生命的尽头,他也来不及去表达更多情绪。

他只有?一点执念了。

他仰头望着陈实秋那同初见时?无甚分别的面容,一个字一个字从?喉咙里?挤出字来问:

“你……有?没有?……爱……”

你到底有?没有?爱过我。

真是个愚蠢至极的人,到了这时?候,居然还在纠结那可笑的情爱。

陈实秋弯起唇角,红唇似火,与脸上的鲜血一般夺目。

她?依旧肩背笔直地站在那里?,居高临下地垂眸看?着眼前将?死?的人。

而后,长睫微颤,从?眼下滑落到脸颊的那道水痕不知是血还是泪。

她?眼里?映着郑秉烛的影子,眸子还如他们初见时?那般幽深。

那一刻,郑秉烛才恍然意识到,其?实她?从?头到尾都没有?变过。

无论是容貌、性格,还是感情。

一丝一毫,都没有?变过。

都与他们初见时?相?差无几。

“你?”

陈实秋眉梢微挑,那滴血泪终于流到了下巴,滴落在地,和郑秉烛吐在地面的血融为一体。

在血泪滴落的那一瞬,天边雷声滚滚,与之一同到来的是陈实秋冰冷的话语:

“你,算什么东西?”

第193章 九周目

陈实秋早就?过了会为情爱不舍流泪的年纪了。

从小她就?明?白, 一个人的感情和眼泪,是最不值钱的东西?。

而?真正值钱的东西?是生来就?已经?注定的,比如忠国?公府嫡长女?陈容秋, 生来就?是忠国?公夫妇的掌上明?珠,合该拥有这世上最好的,嫁人也要嫁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,从此母仪天下,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
而?陈实秋虽然与陈容秋只有一字之差,境遇却?天差地别。

陈容秋是正室生的嫡长女?, 陈实秋的母亲却?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伶人乐女?,连入忠国?公府的门都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。

若她是个庶子,还可凭后天努力考取功名,自己?打拼功绩家业, 可惜她是个女?子, 最好的结局也就?是嫁个差不多的人家,相?夫教子平安一生罢了。

陈实秋怨吗?

她不怨。

她选不了自己?的出身,自然, 她娘亲也选不了。一切都是命里注定的,她去怨那些已经?发生的、无法改变的,又或者怨天怨地怨母亲, 那都是无用的。

她只能多念点书,多学点东西?,把自己?能做的事做到最好,前路或许也能变得平坦一些。

带她的奶娘常常为她叹息,说六小姐哪哪儿都出挑,就?是可惜没从好肚子里爬出来。也替她惋惜,旁人看不见她的才情, 她的能力,只会盯着她的性别与出身对她指指点点。

每到这时候,陈实秋总会反过来安慰奶娘,让她不必为此纠结,告诉她,人生在世,辽阔天地,何必跟那井底的青蛙一般计较。

陈实秋相?信,这世界上那么多人,总有人能同她一般,抛去她名字前那些不重要的头衔,看她不是忠国?公府庶女?,也不是旁的什么人,与她交往时不带利益的考量,只是愿意去触碰一个纯粹的陈实秋。

大概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愿,在给她命运加了无数锁链重压之后,又在她手心落了一颗糖。

宁竹就?是那颗糖。

他们是在中秋诗会上认识的,那是给各家的小姐公子展示才华、互相?相?看的场合,陈实秋原本对此没什么兴趣,作诗也是随手的功夫,本不想招摇,谁想一不小心竟拔了头筹,得了一对白玉芙蓉佩的彩头。

陈实秋未免有些懊恼,想今日?出了这样一个风头,怕是又会引来许多没必要的麻烦。

后来却?又有些庆幸,因为那夜的一首诗,不仅为她带来了一对白玉芙蓉佩,还为她带来了宁竹。

宁竹是诗会快要散场时找到她的,她至今记得,那个少年红着耳尖,告诉她,他很欣赏她的诗作,一个人纠结了很久很久,才鼓起勇气与她说一句话。

宁竹,与陈实秋前十数年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。

宁竹不会在乎她的母亲是奴婢还是乐女?,不会嘲笑她是不起眼的庶女?,更不会说她念书提升自己?是为了肖想攀附好人家的儿郎。

他只会欣赏她的才华,心疼她遭受的不公待遇,告诉她不必理会旁的声音,同她说,若女?子能够科考,以陈六小姐的眼界与才情,比过九成?男儿也不在话下,就?是入内阁也绰绰有余。

陈实秋并不觉得宁竹是奉承。

因为她自己?的能力,自己?再清楚不过。

在遇见宁竹之前,婚姻之事在陈实秋看来只是每个女?子必经?的任务,她的世界里没有情爱,所以嫁给谁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需要掂量考虑的事,世间男子都是一样的,张三还是李四除了容貌姓名,根本没有区别。

但遇见宁竹之后,陈实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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