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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去,她便不会轻易对?我动手。
“多么可?笑,我,大宣第五代皇帝,竟只能用这种方式,保全我自己,苟活下?去。
“我不想再伤害旁人,那么,就只能伤害我自己。”
应天棋心里震撼久不平息。
应弈,一个被后世唾弃了千百年的窝囊废、亡国君……原来,竟也活得如此小心翼翼。
想来也是。
这世上,看似光鲜亮丽的表象下?,又有谁是容易的呢?
何?朗生为应弈提供了他需要的药物,按何?朗生所说,服下?之后,应弈便永远也不可?能有子嗣了。
他的身体也因此变得羸弱许多,他却一点也不在乎,不仅日日宴饮,还纳了许多妃妾,花天酒地,颓废度日。
坊间传,帝后不合。
皇帝厌弃皇后,厌弃至极,除了每月朔望与重大节日,其余时间,他连皇后一面都不肯见,常常宿在其他妃妾那里。
除此之外,应弈还听到许多旁的谣言。
比如皇后与和何?太医原是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,但皇家横插一脚,生生断了这桩好?姻缘。
还说二人在坤宁宫内举止亲密,借请脉为名拉拉扯扯,全然?不顾皇帝颜面。
“李江铃与何?朗生关系亲近,我是知晓的。
“他们祖上有亲,又是幼时玩伴,有青梅竹马之谊。我原以为,李江铃嫁给何?朗生是顺理成章,可?是太后横插一脚,让我夹在他二人中?间,同时伤害了他们两?个人。”
那年,太后前去行宫避暑,帝后因需主持宫中?祭祀,未能同行。
那夜,应弈睡不着,便坐在坤宁宫的书房,随手勾画坤宁宫外那片开?得正盛的米苏尔达。
“陛下?在画花朵?”李江铃走过来,问。
应弈并未应声。
“陛下?最善丹青,可?以画画臣妾吗?”
无论应弈如何?冷淡,李江铃待他数年如一日。
只是在宫中?蹉跎数载,少女?早已没?有当初那样活泼明媚,取而?代之的是被规训出的温婉柔和。
李江铃的请求被应弈冷言拒绝,很快,书房内又只剩了应弈一人。
可?画着米苏尔达的白纸被撤下?,笔尖在下?一张纸勾勒片刻,竟是浅青衣裙的少女?坐在芍药花丛中?的盈盈笑脸。
应弈想,自己约莫是疯魔了。
他随手将那张画折起,想烧毁又不舍得,便想随便寻本书夹进去,明日随身带走便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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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?翻找片刻,一封信贴着他的手滑落,信封上是他熟悉的、另一个人的名字。
“再后来,李江铃病了。病得不那么爱笑了。
“我很担心她,可?我很少去看她。
“她心悦之人不是我,她只有在她病时才能常常见到他,我又何?必去讨嫌。
“可?她病得越来越频繁,也愈发严重,终在那年冬日,撒手人寰。
“何?朗生告诉我,她不像中?毒,却也不似寻常病症,具体如何?,他暂时不知,但不论花费多少时间精力,他都一定会找到真?相。
“我知道,是我害了她。
“虽然?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,可?一定是我害了她。
“是我毁了她原本平安幸福顺遂的人生,让她的生命早早夭折在了如米苏尔达一般美的年纪。
“于这世间,我着实?没?什么好?留恋的了。
“可?我好?不甘心。
“我不甘心受人摆布至此,也不甘心桩桩件件事与愿违,更不甘心我已如此小心翼翼,却还是保不住想保全的人。”
最后一个画面,应天棋看见了烛火摇曳的乾清宫。
应弈与何?朗生如他们今夜那般并排坐着,应弈脸色苍白:
“明远,朕能信的唯有你一人。我知你恨我,可?若我是为了她,若我是想为她一搏、讨个公道、痴心妄想为她偿还这笔血债……你可?愿助我一臂之力?”
何?朗生垂眸思索许久。
最终,他跪在应弈身前:
“微臣,万死不辞。”
难怪……
难怪应天棋一直觉得何?朗生的立场很奇怪,难怪应天棋一直捉摸不透何?朗生究竟是哪方势力。
……原来他是应弈的人。
所以何?朗生区区一个八品太医,却偶尔能行走于乾清宫为皇帝请脉。
所以何?朗生对?待应弈的态度如此微妙,因为他们是自小相伴的竹马,爱着同一个姑娘,他们之间误解重重,本应该憎恨彼此,却为了一个真?相、一份不甘,顶着权势滔天无法战胜的敌人,纠缠着在这吃人的深宫挣扎出一点出路。
他们不像敌人,却也不像朋友。
他们只是执念相同的同路人。
“这世上,人人畏惧我的权力,惧我怕我,却无一人真?心敬我爱我。
“我想,李江铃一定恨我入骨,恨我这样一个不速之客闯进她的人生,只会给她带来悲伤与痛苦。厌我性情恶劣,对?她不好?,总是说难听的话,惹她伤心。
“可?今日我才知道,她竟是爱着我的。
“我实?在想不懂,我这人,究竟有何?可?取之处。
“这份爱,没?有缘由,不合时宜,甚至不该存在……可?它?就是发生了。我却浑然?不觉,让她的爱变成了划破她血肉的尖刀。
“我想说,若有来生,
“可?是我从降生那日,便身不由己,无论再重演多少次,结局都会是如此。
“故而?,若真?有来生,我还是想她永远不要遇见我。
“我也不愿再要这天家富贵,如果可?以,我更想做那只被丢进火盆中?的狸猫。
“我是应弈。宣仁宗应崇华第九子,大宣第五位皇帝。
“我的人生荒诞可?笑,我自己昏庸无能,放眼十余年人生,无一处可?圈可?点,唯此痛楚,刻骨铭心。”
这是应天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之后,像是电影谢幕,所有画面飞速掠过,又归于一片黑暗。
他好?像从虚空之中?重新被人拽回了现世,五感逐渐清晰,身体很暖和,心脏却还是很难受。
好?像被一只大手猛地捏紧了,胸膛中?那只不可?缺少的器官跳动得很艰难。
应天棋不久前才以第一视角感受了应弈的那段经历。
所以他理解他的恨、他的苦、他的遗憾、他的悲哀,还有他的心痛、他从未见过天日的无疾而?终的爱。
可?是……
可?是他真?的好?难受。
应天棋不自觉皱紧了眉。
但很快,他察觉一道略显冰凉的触感抚上了他的眉心。
那像是谁的指腹,轻揉了下?他的眉心,又顺着他的眉骨往一侧描摹。
“皱什么眉?”
应天棋听见有人在他身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