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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等云仪过来给他送讨彩头的灯笼和对联,他才?意识到,竟是要过年了。

除夕那?日,应天棋早早起了床。

方南巳又不知道去哪了,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,应天棋也没太在意。

他从?桌上拿了块红绸布,自?己穿好御寒的斗篷跑到屋子外?面去,把红绸系在了绛雪的枝丫上,给它也讨个好彩。

希望来年风调雨顺,百姓能?有好收成。

应天棋对着?绛雪许了个愿。

即便绛雪和他刚拿到它时完全没有变化,枝杈光秃秃一点没有有生命的迹象,但应天棋还是希望它能?起死回生,茁壮成长。

许愿总要有点仪式感,应天棋闭上了眼睛。

还希望……

这个愿望该轮到自?己了。

但应天棋没能?许成。

因为在冒出?想法之前,他先察觉鼻尖落上了一点冰凉。

他茫然地睁开眼,抬手,指尖从?鼻尖触到了一点点水渍。

于是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,抬眼向天空望去。

浅灰色的云层往下?洒着?碎屑。

除夕。

这是江南的第一场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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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小小过渡一下

第126章 六周目

应天棋没想?到江南还会下雪。

虽然闽华江以?南这块在大宣版图上还不算特别南, 但体感已经差不多了,空气温润,草木终年常青, 除了降温后真的很冷,根本没有其他?缺点,十分宜居。

在应天棋的印象里?,这种地方?是不会下雪的。

所以?他?某个瞬间还有点恍惚, 直到伸出手,看见?片片松散的雪花在他?掌心融化成水, 他?才发觉这真的是雪。

他?又抬眸看了看远处。

他?没想?到,原来绿叶和白雪,是能够同?时出现的。

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。

其实那人走路基本没有声音,但草叶受力?弯腰时总会发出些许窸窣的音节。

于是应天棋转头看去, 眼?里?亮晶晶的, 还带着点见?雪时未散的、惊喜的笑?意。

“哎,方?南巳,下雪了。”

说着, 又抬头看看天上乘风晃晃悠悠飘落的雪花,像是叹息:

“江南也?会下雪啊?”

方?南巳脚步顿住。

他?抬眸望着应天棋的眼?睛,又很轻地偏了下头, 瞧他?被冷风冻得通红的耳尖。

有些人活得很简单,落点雪也?能让他?这么新奇。

方?南巳看应天棋那模样,原本想?说的话含在舌尖,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不该继续提。

“愣着干什么?”应天棋见?方?南巳半天没反应,便小跑两步主动去到他?身边:

“你不觉得惊讶吗?”

“什么?”方?南巳似才回过神,很轻地扬了下眉尾。

于是应天棋摊开手掌给?他?看,即便里?面已经没有雪花了, 只有一小点冰凉的水渍。

“江南,下雪,雪!”

雪?

方?南巳看久了应天棋的眼?睛,又抬头看看天。

对?他?来说,雪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,与之相关的感受和回忆也?算不上美好,自然生不出类似激动喜悦的感情。

“嗯。”所以?他?只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
然后说出了刚才某一瞬间犹豫过要不要开口的话:

“我们得走了。”

“……啊?”应天棋被他?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有点懵:

“走?走哪去?”

“离开这里?。”方?南巳简单解释:

“有脏东西靠近,保险起见?,你需要先离开。”

“我?”应天棋愣了一下,又下意识转头看看远处含风镇的方?向。

上次的事,他?真是被搞怕了:

“脏东西……什么脏东西?那这里?的人怎么办,云仪怎么办?他?们可没处逃。”

“你就算留在这里?,他?们也?一样没处逃。”方?南巳的话虽然残忍,但勉强也?有点道理。

之后,他?语气缓和了些,补充道:

“这里?的事,方?南辰会处理。但此事多半和他?们没关系,那些人是顺着小鬼查过来的。”

小鬼?

应天棋想?了想?,能被方?南巳这样称呼的就只有:

“白霖?”

“是,我的人从秽玉山救走那小鬼,此事不知怎的被凌溯察觉,顺藤摸瓜疑到了我身上。河东那边留守的人已经杀了两批暗探,我留不得了,需即刻回京。”

方?南巳微微一顿,大约是觉得应天棋下一句肯定?会说“那你走吧我在这多留一会儿”,于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添上一句:

“还有你。陛下。”

“我……”应天棋的确有自己留下的想?法没错,毕竟他?的事还没有做完,诸葛问云还没回来。

毕竟他?不用在路上耽搁时间,一句口号喊出来上一秒在江南下一秒就能回乾清宫。

但不知怎的,他?犹豫着没能说出口。

可能是知道这话说了一定?会被方?南巳拒绝。

但更重要的是,他?听?方?南巳说的情况还挺严重,凌溯能派暗探去河东,就说明?对?方?很有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方?南巳演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,他?有点担心这人路上会出事。

当然无所不能的方?大将军暂时还用不着他?来关心,主要是自己多留在含风镇若是被藏在暗处的眼?睛瞧见?了这张脸,反倒坏事。

权衡再三,应天棋在心里?点点头,又看了眼?身边的绛雪,应下:

“好。”

又问:

“什么时候走?”

方?南巳似有点意外,这头倔驴这次竟难得地没有跟他?死犟。

他?很轻地扬了下下巴:“放弃了?”

“什么?”

“诸葛问云。”

“肯定?是不想?放弃的,毕竟我都辛苦这么久了,这不半途而?废吗?”应天棋叹了口气:

“但若我一定?要留下来,你、我、辰姐,甚至云仪他们都可能有危险,我总不能什么都不顾吧。比起一个不一定能成的可能性,当然还是命重要。”

应天棋犟的时候九头牛也?拉不回来,一旦想?通也?能断得利利索索。

他?等着方?南巳的指令,这就准备去收拾东西跟云仪告别动身回京,但看向方?南巳时,却发觉此人的注意力?不知何时落在了旁侧的绛雪身上。

方南巳对绛雪向来没什么好脸色。

他就觉得那是一棵愚蠢的枯树,就像一个漏了底的破罐子?,旁人说把?这罐子?填满它就能吐金子?,实际一切都是徒劳,任凭如何努力也没法将它填满,只有应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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