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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睡得并不安稳,脸色苍白?,经常起冷汗,偶尔还有意义不明的梦呓。

“大人,属下打听到离这不远的小园村有个挺有名的大夫,不若将他请来?瞧瞧?属下骑快马去,一来?一回,半日就够了?。”

又送走一个摇头叹气的郎中?,瞧着应天?棋一直不醒,苏言实在心焦。

方南巳却摇摇头:

“没用,就是请来?,多?半也是一句‘心病’了?事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苏言帮应天?棋轻轻掩上了?门,随方南巳一同走去甲板上:

“不知陛下这心病,因?何而起,又如何能?解?”

闽华江岸边种着大片大片的垂柳,风一过,柳枝随着水面的波澜一同飘摇,倒是安逸。

方南巳却似未被这美景打动。

他眸色幽深,只答:

“虞城被屠,吓到了?。他没见过这种场面。”

顿了?顿,他又似自言自语般低声一句:

“更?别提……”

更?别提,这惨剧源头是他自己。

虽然?方南巳不知自己离开的这两日,虞城发生了?什么?,但也能?从?细枝末节中?猜一个大概。

一个屠城惨案如何能?与常年待在京城的应天?棋有关?想必凶手也来?自京城,为?了?某些人、某些事一路追到这里,或许是迁怒,或许是斩草除根,干脆杀了?所有人。

说来?说去,这和方南巳在秽玉山遇到的人和事多?半源自同一件事,与他们此行下江南的目的也相关。

至于原因?,答案很明显,是应天?棋给郑秉烛的那句诗。

应天?棋此人,方南巳愿用一句“天?真”来?评价。

他好像总会把人往最好的方向去想,也好像从?来?没见过世间残忍的人和事,像是生长?在宫墙里的小树,刮风下雨都有遮挡,因?为?从?小到大都被保护着,所以也愿意释放善意去保护别人。

就像民间神鬼传说里的圣人,只要自己的行为?处事稍微有一点?点?瑕疵就会不停更?正反思。比如,上一次他只是间接导致方南辰那一寨子人不得不背井离乡,就纠结自责成那个样子,这次搭进去那么?多?条人命,更?不知心里会怎么?想。

方南巳又想起了?应天?棋抱着自己哭闹着“杀了?我吧”的那一瞬间。

恐怕不是单纯的发泄情绪,而是真的崩溃至极无法面对,索性想以命去偿。

方南巳不知道世界上为?何会有这样的人,无法理?解应天?棋哪里来?的那么?高的道德标准,动不动就会自责难受。

毕竟人不是他杀的,火不是他放的,冤魂索命也索不到他身上,又何必要将旁人的罪孽往上追几道弯揽到自己怀里。

方南巳没法共情,自然也不知要如何去解他这“心病”。

他只知道,这次这个问题,怕不是喝两杯酒聊几句闲话就能够解决的了?。

方南巳很轻地皱了下眉,问苏言:

“你?说他那夜新识的友人,叫什么?名字?”

“姚柏。”

姚柏……

方南巳在心里默念这二字,很快有了?答案:

“白?尧?”

苏言愣了?一下,一时没反应过来?白?尧是谁、方南巳这又是什么?意思。

看样子方南巳也没打算跟他解释,只道:

“传信问吴二六什么?时候能?到。催他快些。”

“……是!”

-

应天?棋好像被困进了?一场漫长?的噩梦里,无论如何努力,总也醒不过来?。

梦里燃着通天?的火光,一具具尸骨堆成小山,满目都是“游戏失败”的红色系统弹窗。

那些警告标识让他意识到,他踩着一条条血淋淋的人命努力了?这么?久,最后还是什么?都无法改变。

他甚至有点?恨。

恨这个游戏的开发者,为?什么?好端端要让人去改变已经注定的历史。既然?事情已经发生了?,就说明这是最好的安排,为?什么?一定要去修改,为?什么?要让他这么?痛苦。

那一夜的血色和哭喊好像缠住了?他,就算在梦里用力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。

怎么?办……

怎么?办?

他要怎么?做才能?挽回。

要怎么?努力才能?偿还这笔血债。

白?尧死了?,如果他输了?,如果他最后没能?达成那个最好的结局,百姓又要怎么?办?

谁来?救他们,还有谁能?救他们?

怎么?办?

怎么?办??

问题越来?越多?,应天?棋也愈发不安、愈发慌乱。

他再一次懂得了?“慎重选择”四字之沉重。

他真的不敢想,事情走到这一步,如果再出点?什么?差错,最后会发展成什么?模样。

他在这种浓郁的恐慌中?睁开了?眼睛。

入目是一层低矮的天?花板,看起来?摇摇晃晃的。

应天?棋一开始以为?是自己太晕,后来?才意识到这跟他自己没关系,不停摇晃的的确是这个环境。

他隐隐约约听见外部有水声传来?。

这才意识到,自己大概正睡在渡江的货船上。

应天?棋长?长?叹了?口气。

他什么?也不想知道,什么?也不想管,只翻了?个身面对墙壁,稍稍缩了?下身体,逃避一般重新闭上眼睛。

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。

只记得恍惚间好像听见“吱呀”一声响,有谁轻轻推开了?门。

应天?棋原本想是有人要进来?,但等了?半天?,也没听见脚步声。

船舱里闷热潮湿,大约也不会有足够把门吹开的风。

于是应天?棋缓缓舒了?口气,翻过身,睁开眼睛望了?眼门口的方向。

船舱的房间没有窗,光线昏暗压抑,乍一睁眼其实什么?也看不清。

但是稍稍缓过劲后,再定睛,应天?棋看见门外探出了?一颗小脑袋。

那瞧着是个小男孩,扒在半开的门缝外悄悄打量他。

见他醒了?之后,小男孩像是想跑,不知为?何却又止住了?动作。

犹豫一会儿,小孩最后也没离开,只继续那样静静地与他对视。

小男孩不说话?,应天?棋也不吭声。

二人如此这般对峙着,最终还是应天?棋先开了?口:

“……你?看什么??”

不知睡了?多?少天?,他连嗓音都沙哑无力。

“看你?。”男孩也就五六岁的样子,奶声奶气的,见应天?棋语气没什么?攻击性,便?大着胆子往里靠了?半步:

“你?一直在睡觉,我没见过你?。”

“我也没见过你?。”

应天?棋轻咳两声,撑着身子艰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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