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着他的两个护衛听见?鄭秉烛的声音,果真停了动作。
应天棋便趁此机会挣开他们的手,也顾不上疼不疼了, 手脚并用往前挪出?一段距离,抬头看着鄭秉烛, 邊摊开掌心,给他看手里那几枚沾着泥土和血渍的铜钱, 睁大眼睛神神叨叨道:
“大劫, 贵人……大劫将至!”
鄭秉烛居高临下地瞧着应天棋, 眼里没什么情绪。
许久, 他才冷冷嗤了一声:
“无常。”
“在。”先前踹过应天棋一脚的那护衛立刻应声。
鄭秉烛收回折扇,纱帘也随之落下,重新掩住他的面容:
“带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
于是无常就跟拎小?鸡似的拽住应天棋的后领,一路把他拖到队伍末尾。
可能?是怕他跑了,还往他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又粗又扎人的麻绳。
应天棋目的达到, 美中不足的是挨了一脚负了伤,现在腹部正?绞着作痛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以多么惊人的毅力才跟在车驾后面囫囵个儿走?回了瑞鹤园。
他是没有?资格跟主人一起从正?门进府的,半道就被无常拽着去了后偏门,寻了个类似柴房的地方将他撂下。
这就算是进了贼窝了。
能?被带进来, 代表他的计划已经迈出?了成?功的第?一步。
应天棋寻到房间堆满干草的角落,艰難地坐下, 抬手擦擦唇角半干的血迹。
就是这进门的代价稍微有?点?大……
应天棋还是第?一次在活着的状态下感受到伤害带来的漫长疼痛, 这种死疼死疼但偏偏一时半会儿又咽不了气的感受还真是磨人。
昨天一晚上没睡, 现下,他蜷在干草堆里,在等待的时间里斷斷续续地闭了几次眼。
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总之, 等本就不亮堂的柴房变得更加昏暗时,一直安静着的屋外突然传来一段脚步声。
再就是门口锁链发出?的金属碰撞的脆响,很快,无常大步跨了进来,再次一把抓起他的衣领,惜字如金:
“大人要见?你。”
应天棋就这么被无常拖去了郑秉烛主居的暖阁。
门一开,应天棋先闻到一股很淫.靡的香气。
像是花香,又像是女?子脂粉香,香味浓郁,慵懒又魅惑,多闻几口便惹得人头晕目眩。
屋里的灯光也暗沉,还站着不少人,房间各个角落里都有?郑秉烛的护卫死士,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应天棋这唯一一个外人身上,像是一群蛰伏在暗夜里的狼,看不清影子,存在感与压迫感却极强。
这阵仗令应天棋立马意识到,自己只要有?那么一丁点?不那么友善的举动,立刻就会有?人冲上来结束他的六周目。
所以他跪在地上,一时連眼都没敢抬。
直到他听见?郑秉烛的声音:
“你就是今晨拦我车驾的神棍?”
“是……”应天棋在柴房咳了半天血,嗓子都哑了,说话也有?气无力:
“小?,小?人不是有?心冲撞贵人,只是上天突然降下預示,小?人一时失态,这才……”
“抬头。”
郑秉烛似乎没有?耐心听他解释,只冷冰冰撂下两字。
应天棋空咽一口,緩緩抬起头。
在郑秉烛看清他容貌的那一瞬间,他同样也看清了郑秉烛的姿态。
应天棋不是没来过瑞鹤园。
郑秉烛府邸里的装饰多用吉祥、长寿、尊贵的意象,比如仙鹤、松柏、麒麟等。
但眼前这间屋子大大小?小?的装饰摆设,却无一例外,都是牡丹。
屏風上是大团的牡丹花样,房间各处也都是被人精心栽培的各色牡丹,用的纱帘也不是与瑞鹤园風格统一的暗色,而?是大片大片红紫一类的艳色。
郑秉烛懒懒地倚在一座黑玉镶金麒麟腾雲椅上,手里把玩着一只做工精致的雕花金镯,一条暗红色的女?子披帛搭在他身上,与他的衣袍勾勾缠缠、下坠,跟他一片衣角一同落于地面剪影。
卧槽……
这个画面对应天棋来说冲击不小?。
这哥们……明面上是阴鸷冷戾大奸臣,洁身自好高冷单眼皮帅哥,结果私底下这么玩,还是个闷骚?
在外面横着走?欺压良民弄权敛财,在家里偷偷把自己关进屋子里点?着香对着一屋子牡丹花玩女?人的衣裳首饰???
这到底是在什么啊!!!
如果没记错的话,郑秉烛都三十多的人了,好像連老婆都没娶,也没听说他有?什么外室通房、红颜知己之类的关系,似乎完全不近女?色。
不会是因为……
某种猜测给了直男不小的震撼,令应天棋毛骨悚然。
“‘上、天、预、示’……”
郑秉烛自然听不见应天棋心里的惊涛骇浪。
他打量着应天棋易容状态下的面容,而?后收回视线,邊用指腹描摹着手中金镯的花纹,邊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应天棋的话。
片刻,他道:
“把你那几句诗,再说一遍给我听听。”
“是……”应天棋把乱七八糟的想?法暂时从脑海中赶走?,低下头,乖乖重复:
“九天玄鳳落梧桐,忽遇東来雲墨浓,金鱗本欲沉渊底,骤雨惊涛……锁真容。”
“九天玄鳳”代表什么人,自不必多言,毕竟如今放眼整个天下,能?被“鳳”代指的人,也只有?那么一位。
郑秉烛听过,沉默片刻,没做评价,只问:
“那这劫難,要如何化解?”
这可是应天棋编了一晚上烂熟于心的東西,他等郑秉烛问这句话已经很久了:
“解法,只需八字——观镜中花,取影里龍!”
应天棋空咽一口,哑着嗓子道:
“从預言中看,九天玄鳳似乎已不知不觉陷入迷局之中,眼前何事是真,何事是假?根本不得而?知。若想?破局,还得看預言的后半句……看那金鱗是何人,为何要沉入渊底,又为何要隐藏锋芒?若能?解开迷雾,看清影中真正?的布局执棋者……则此局可破。金鳞沉渊之日,便是山河共主之时。”
玄凤、金鳞……
金镯架在郑秉烛指间转了两圈,最终被他握回掌心。
他冷嗤一声:
“好大的胆子。来人,拿下!”
在郑秉烛身边待命的无常闻言,立刻上前扭住应天棋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。
应天棋做惊恐状,声音都打着颤:
“大人!小?人不敢妄言……这都是上天预示啊!小?人冤枉啊大人!!!”
郑秉烛却不理会他的求饶:
“又是九天凤又是渊底沉龍,你有?几条命,敢将这二者挂在嘴边编排?”
无常的力气甚大,应天棋的手臂都快要被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