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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同他说,这是朕的恩典。他救了?朕的兄长,回头,準他入宫谢恩。”
“……是!”
凌溯看长相?和气质就是个心思深沉不好拿捏的主,比起他,眼前这周达就要浅薄简单许多?。
既然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,想也不用想,这凌溯必然是陈实?秋的人。至于这周达,他既然被凌溯准许单独给自己?回话?伴驾,那肯定是凌溯信得过?的人,只?是此人官职低又不聪明?,必然不参与複杂的核心利益,所扮演的角色应当只?是凌溯的狗腿子。
所以,有些话?同凌溯说可能会?引起猜疑,但同周达说,经他自己?个儿解读后再由他跟凌溯那么一转达,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?。
至少“皇帝猜疑方南巳”这个点暂时能踩住,让这些人不会?那么迅速地?把“方南巳塞人”和“皇帝提拔山青”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?。
不过?这还不是眼下顶顶重要的事。
回去?的路上,应天棋坐在颠簸不停的马车上,手里转着核桃,实?在头疼。
应瑀没什么大碍,只?脖子上几?道淤青,再就是受了?些惊吓。
他的王府被烧得面目全非,眼瞧着是不能住了?,应天棋便准他暂时住进宫里,此时此刻,人正在他后边一辆马车上坐着。
今日之事,实?在蹊跷。
突如其来的火灾、凭空冒出的刺客……而且,让应天棋更不安的,是今天这事儿并没有触发支线任务。
这说明?此案并不独立,可能是先前某件事的延续,又或者?,并无可以深挖的内情。
应瑀一个什么权力都没有、谁也威胁不到的王爷,害他有什么必要?
他威胁到了?谁?
想来想去?,应天棋也只?能想到今日白小卓和自己?说的那件事——
应瑀跟着张华殊的风,参了?一本鄭秉燭。
看起来,鄭秉燭是近日唯一有作案动机的人,且他参与过?妙音阁那场火灾,复刻手法把锅甩过?去?打个迷雾弹也是顺理成章。
只?是他就这么睚眦必报,应瑀骂他一句他就连王爷都敢杀?
又或者?说……是应瑀不小心触发了?陈实?秋“露头就秒”的被动,他参鄭秉燭的这一本让陈实?秋嗅到了?“此人有疑”的味道,所以授意鄭秉燭把他除了?了?事?
……应天棋还是觉得不至于。
而且,如果真是为此,说难听点,应瑀根本不可能有命活着离开王府,他会?直接死在大火熊熊的书房。
应天棋闭了?闭眼睛。
要想推测一个事件的主宰者?,最简单的方法,就是看看这件事发生?后谁受益最多?。
可若是按这个思路顺下去?……
应天棋头更痛了?。
回宫后,他将应瑀安置在了?舜华殿。
舜华殿离乾清宫不远,应天棋陪着安顿好应瑀后也没有立刻离开,而是坐在殿内静静等?着。
应瑀进了?内殿沐浴,很快,他把自己?身上的脏污和血渍都冲洗干净,换了?身衣服,同应天棋一起坐在了?舜华殿的窗下。
应天棋屏退了?下人,亲自为应瑀倒了?盏茶。
也不同他多?绕弯子,开门见山道:
“今番之事,阿兄可有怀疑之人?阿兄放心说,不必有顾虑,敢伤你的人,我一个也不会?放过?。”
“……”应瑀没有回答,半晌,只?苦笑一声:
“我一个闲散王爷,能碍着谁的道?自然是我惹了?不该惹的人。我空有皇室名头却无实?权,惹人记恨乃至报复,倒也正常。”
应瑀这话?并没有明?着点谁的名,应天棋却知道他所言何意:
“阿兄的意思是……郑秉烛?”
应瑀垂了?垂眸:
“郑秉烛的心性,陛下不是不知。我想过?他会?记恨我,也做好了?心理准备,却没想到……他这样胆大妄为。”
在外人眼里,郑秉烛是应弈十分信任爱重的臣子,现在应瑀敢当着应天棋的面说这番话?,当是冒了?很大的风险和决心。
应天棋微微皱了?下眉,没有接应瑀的话?,而是另道:
“其实?我有一事不解……阿兄,你向来不关心朝政,从不引火上身,为何这次会?去?主动开罪郑秉烛?”
要知道,以郑秉烛今日之势,朝中官员连个敢在他面前大声喘气的人都没有。
除了?张华殊不厌其烦即便孤立无援也一遍遍批判弹劾郑秉烛的恶行,应瑀是第一个敢提这事的人。
听见这个问题,应瑀沉默了?很久。
最终,他在月色与烛光下很轻地?叹了?口气:
“……如今你我已君臣有别,但是陛下,你要治我的罪也好,今夜,我想以兄长的身份,唤你一声阿弈。
“阿弈,张大人一生?正直,呕心沥血为国为民。他那般痛恨郑秉烛,一次又一次地?弹劾死谏,你可想过?为何?
“郑秉烛是个蛀虫,有他在,国将无一日安宁。如今能此事出声的人不多?,我恰好算一个,我知道我的声音微弱,什么忙也帮不上,或许还会?引你厌弃疏远、甚至搭上自己?……但是我必须这么做。”
应瑀的眸子在烛火下隐隐闪着泪光,语调微叹,在安静的夜里显出一丝沙哑:
“你是我的君主,可也是我的手足,是和我一同长大的兄弟,阿弈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郑秉烛毁了?你。”
第72章 六周目
帝王家的感情最是淡薄, 父子、手足、君臣、朋友……順从?恭谨都只流于表面,只为掩盖骨子里的冷漠。
感情是盖不过權勢的,尤其?是皇權。
上位者?构建出和善模样, 是为了留下一个不苛待手足的好名声,待百年之后由史官多?添两句奉承。
低位者?小心翼翼如履薄冰, 是为了盡可能地避免猜忌、保住自己的性命。
从?古至今,敢以感情去?考验权勢的人, 没几个能得好下场。
伴君如伴虎, 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。
应瑀也清楚这点, 他知道应弈亲近自己, 所?以不願意给应弈多?添烦恼和麻烦,就在京城里扮演个镶边角色,成天与诗书画作为伴,连院落都显得朴实简单。
可同样是因为看中应弈的这份亲近和信任,所?以即便知道忠言逆耳也一定要说, 因为他不希望应弈在郑秉燭的祸害下成为一代遗臭万年的昏聩帝王。
这份感情实在難得,应天棋不知道应弈听见这番话会不会动容、会不会回头,他只知道,连自己这个局外人都有点被感动了。
他垂下眼?睛, 许久,很轻地点了点头。
“阿兄的意思?, 我明白。但有些事, 现在还不方便同阿兄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