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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气哭了。
“‘上学没啥用’……我让你上学没啥用!要是没用,咱妈会送幺弟去上学?”锤得自己手疼,庞冬妮又把拳头松开,改成拧贺大山腰间的软肉。
贺大山“嘶”了一声,攥住她的手,弱弱反驳:“那幺弟都上完高中了,现在不还是在家没事儿干?”
庞冬妮:“那是上不上学的问题吗?啊?!是你幺弟懒!是你妈惯着你幺弟!”
她喘了两口气,继续说:“要是大丫上不了学,我跟你没完!就算幺弟不提,你也得和妈说,让大丫去上学。”
贺大山心说:他说了能有用吗?
但这时候他不敢说“不行”,只好沉默着。
庞冬妮平复了一会儿,又问:“还有别的啥事没?”
她顿了一下,改口:“算了,你们今天到底干了啥,你都和我说说。”
贺大山搓了一把脸,说他们去交粮、去买布、买盆、买糖、买肉……
“哦,幺弟还买了四个包子,他只吃了一个,说不好吃,剩下的都给我了……”
庞冬妮:“三个包子,你都吃了?”
“嗯。”贺大山应了一声,“本来……”
他后面补充的话,庞冬妮却没心情听了,她打断道:“一个都没给我、没给你的俩闺女剩?”
她冷笑:“大丫有碗红糖水,都会端来给我喝。”
贺大山也有点心虚:“我想剩来着,但幺弟不让。”
庞冬妮:“幺弟还管这个?是怕妈知道你们乱花钱?那你不会偷偷带回来啊!”
贺大山就把贺明隽先是让他悄悄带回来,然后又建议他做的两个选择,最后又让他直接吃了,这些转变说了。
庞冬妮听完,无语了好一阵儿。
她都差点被气笑了。
贺大山的解释并没有让庞冬妮心情变好,只让她为自己的生气不值——她和这种榆木脑袋生气有什么用呢?
这更坚定了庞冬妮想让贺大丫去上学的决心。
大丫和她爹一样嘴笨,多读书或许能变聪明一点、会说话点。
贺大山见庞冬妮不吭声了,黑暗中又看不清她的脸色,他双唇蠕动几下,总算开口:“下次有好吃的,我记得给你带。”
庞冬妮翻了个身,说:“睡觉。”
她还怀着孩子呢,犯不着和棒槌生气。
两人没有发现,一帘之隔的贺大丫已经被惊醒,她在黑暗中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,将手放在心口,想压住下面剧烈的跳动。她,真的可以去上学吗?
*
与贺大山他们隔着一个堂屋的另一个房间,廖春花老两口也没睡。
廖春花难得奢侈,还点着煤油灯,精神奕奕地把钱又数了一遍。
她感叹:“咱家幺儿真是懂事了。”
幺儿他爹却不这么认为,愁容满面地问:“他的婚事就这么算了?真不再看看?”
廖春花:“急啥?好事不怕晚!大山都是二十几了才娶的媳妇。”
贺父嘀咕:“那能一样吗?”
那时候他们家是穷得娶不起媳妇。
“早给他娶了媳妇儿,咱们也踏实。”
廖春花回怼:“踏实什么踏实?娶妻要娶贤,我得给他挑个好的。”
贺父叹气,终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——你那儿子除了一张脸能看,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,还想挑什么好的?
他顺着廖春花的话说:“娶妻这事可以放放,但他是不是该找个活儿干了?有个正经工作,到时候人家女方看了才能愿意。”
“这倒是。”廖春花表示赞同。
被他们惦记的贺明隽此时当然也没有休息。
现在才晚上八点,而他的生物钟是十一点入睡。
贺明隽躺在床上,与七七下了局围棋,照旧是盲棋,然后又设置好难度刷了会儿题,才到点睡觉。
七七:有些人表面是废物,背地里却在当卷王。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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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比心]
第11章 年代文(11)
贺明隽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了,但直到廖春花喊“吃饭了”,他才走出屋子。
这时,贺大山已经出门去接贺小草了,其余人也都不知干了多少活儿。
早饭都吃完了,一直期待的庞冬妮见贺明隽没有提起大丫上学的事,就神情纠结地不时瞄他几眼,再三欲言又止,她终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问出来。
倒是贺大丫主动喊了声“小叔”。
贺明隽在回应的同时,有些了然地挑眉。
之后贺大丫的反应,更是印证了贺明隽的猜测。
昨天还有点对他避之不及的贺大丫,今天就开始献殷勤了。
她也不知酝酿了多久,才一脸紧张地问贺明隽:“小叔,昨天摘的野菊花够不?我今天再去摘点?”
对于贺大丫的做法,贺明隽不仅不反感,还有点欣慰。
她自己也有想上学的渴望就好。
因此贺明隽带了些指点的意味,提醒贺大丫:“用来给我装枕头足够了,你可以问问你奶奶需不需要。”
贺大丫搞错了需要讨好的对象。
他很赞同家里的几个孩子去上学。
需要改变主意的人是廖春花,最终做主的人也是她。
贺大丫也不知听没听懂贺明隽话中的暗示,听话地去问了。
过了一会儿,她又回来向贺明隽转述:“奶说她不要,小叔你今天还有啥让我和二丫干的?”
“暂时没有。”贺明隽顿了一下,“不过你还是可以再多采一些野菊花。”
对方说不要,但你还是给了,这才叫“孝心”。
贺大丫睁着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,却也没多问,乖乖应了一声好。
贺明隽没忘昨天的承诺,给两个小孩各倒了一碗红糖水。
然后他往廖春花的茶缸也倒了半杯,亲自端过去。
他是来向她知会一声,今天还要去镇上找一个朋友。
廖春花接过茶缸,哼了一声,评价他是“狗窝里放不住剩馍”。
“照你这种吃法,再买十包糖也不够吃到过年。”
接着,她又斜着眼,用那种“老娘还不了解你”的语气开口:“说吧,又想要多少钱。”
囊中羞涩、且要维持废物人设的贺明隽迟疑了片刻,说:“那要看您愿意给多少了。”
“我一分都不想给!”廖春花话是这么说的,但她还是从席下拿出个小布包,展开后,从里面掏出了一块钱。
在将钱递到贺明隽手中的前一刻,她又往回撤了点,叮嘱道:“别乱花,去镇上了多留心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。”
按照现在的物价,八分钱能买一碗阳春面。
一元的零花钱不算少了。
反正家里的其余人是没有这种待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