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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明白?
方才乔翊安说她抹了“雪里绵”,这么古怪的名字,还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她一遍。
她虽从未有过这种经验,可也?瞬间懂了,原来她抹的不是香,是那种下贱的东西……
她震惊于至亲之人的背叛,更齿冷他们不择手段的卑劣。
外头的人还在吵嚷,似乎被乔翊安的手下给驱逐得远了,声音渐渐微弱下去?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男人的手伸到她面前,打了个响指将她换回神。
“他们走了。”
祝瑜没有反映,也?不理?会他,攥着袖口就朝外走。
方才被抖落到地毯上的披风被人拾起,重新扑回她肩头。
淡淡的馨香沁在鼻端,披风的料子?柔软而绵滑,一瞧便知不是凡品。
祝瑜突然鼻子?发酸,有种委屈得想要?落泪的冲动。
权势真是太美妙的东西。
无数人费尽心思想要?沾一沾它的好,哪怕付出一切尊严体面也?在所不惜。
——而她就是那件被牺牲掉的东西。
“需不需要?,在你。”
他轻抛下这么一句,转过头走进里面,掂了掂桌上那壶茶,已经空了。淋漓的水点洒在桌面和地毯上,蒲团一角落着一枚梅花发钗,打磨手工一般,像是广平街上金银楼里去?年的款。
祝瑜穿的是套银红裙子?,汗湿透得地方有明显的深痕。她此刻的样子?狼狈极了,确实?不合适招摇过市。
可披着他的衣裳出去?,同?样说不清楚。早就说不清了,她这辈子?在她踏足到这间帐子?里时,就已经注定?完了。
她抿了抿嘴唇,拉扯住披风系带将自己裹紧。而后?掀开帐门走了出去?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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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翊安没有为难她。
拆穿了祝家的意图后?,也?并没有对她冷言冷语出言讥讽。
如果今日事情不是祝家安排下的,兴许她还有挽回声誉的可能。
可他们怎么肯放过这天大的好机会,自然会处处帮她“宣扬”。
没几日,流言果然还是传了出来。
父亲听?闻后?,自然跟母亲大吵了一场,怪她胆大妄为,不跟他商量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?出来。
为此,祝至安还专门递了拜帖去?宁毅伯府,想与宁毅伯或是乔翊安当?面说说此事,避免对方怪责,在他仕途上使?绊子?。顺便也?想探探口风,瞧是否有能攀附的可能。
说到底,父亲和母亲根本就是同?一种人,眼?里只有权势前程,根本未曾将她当?个活生生的人来看。
几日后?,祝瑜隐约又听?说,父亲上门拜见?,在乔家门前被晾了一整日。
祝家的一系列做派,简直成了京城最大的笑柄。
就在所有人都认为,祝家这回彻底栽了,“赔了夫人又折兵”,白白损失了女儿的名声,却?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时,乔翊安突然到访,说来拜会“祝伯父”。
祝瑜想过许多种可能,被奚落被嘲笑,被轻视一辈子?抬不起头。她没想过要?用?死来换名声,她想活着,好好的活着,大不了一辈子?不嫁人,去?庙里头做尼姑,吃斋念佛也?比在这个糟烂的家里好。
唯独没想到过,那个被算计的人,会自己送上门来,给人添以谈资。
她不知道乔翊安和父亲说过什么。
只记得那天傍晚她被强行从屋子?里带出来,一家人罕见?地围坐在一起吃了顿饭。
父亲看起来心情格外好,几盏下肚后?还用?惯常看着祝瑶时的那种慈爱眼?神望着她,并赞许地拍拍她的肩膀赞她,“你是个有福气的”。
没过几日,她就被家中安排着,陪母亲去?佛寺里敬香。
同?乘一车的母亲很紧张,手里拿着把小铜镜一直反复查验脸上的妆容,还不时回过头来嘱咐她待会儿少说话,要?坐直,要?有眼?色等等。
祝瑜心里隐隐有种感觉,她仿佛知道自己要?去?见?的是谁,又为什么而见?。
那天天气并不好,浓云阴沉沉的压在头顶上,看起来随时会下雨的样子?。
而比天上的乌云更阴沉的是乔夫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。
她连表面的敷衍应酬都不愿意,一见?祝氏母女就立即露出鄙夷嫌弃的表情,并在整个谈话过程里将这种表情一以贯之。
祝瑜后?来才知道,这场令人如坐针毡的会面叫做“相?看”。
是所有未婚男女都会经历的一个挑选和被挑选的过程。
祝瑜是被挑选的那个。
她没得选。
瓢泼的雨点砸在地面上,溅起透亮的水点。
祝瑜站在门外檐下,听?见?屋里气急败坏的抱怨。
乔夫人抱怨雨来得不巧,抱怨偏偏选了这么个日子?来相?看。
更抱怨她,抱怨她这个从头到脚都卑贱的相?看对象,根本不值得人纡尊降贵走这一趟。
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。
许是她在苦恼着自己的苦恼没注意到,许是雨声太大掩住了脚步声,又许是她刻意装作不知晓……
男人在旁居高临下地注视她,看了她许久。
他不开口,她也?不说话。
她没有问“为什么”。她不需要?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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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翊安在这场雨到来前,还没有拿准自己的心绪。
其实?娶谁都一样,他的生活还会一如往常,他不会长久停留在后?宅,仅和一个女人日夜相?对。
家里替他选的,也?不会是很差的对象。
一个木头美人,听?话懂事,乖乖地被摆在那个位置上,无论从前姓甚名谁,最终都一样,成为“宁毅伯世子?夫人”,名衔和富贵,她都会拥有。
他能给的,也?只有这些。
祝家与乔家的差距确实?大了点,但没关系,他也?没有想过要?靠女方家来助益什么。他们的权势地位几乎已经到了顶,再进一步,难道学宋家一样娶个郡主媳妇进门。郡主肯不肯给人做续弦不好说,就是他自己也?接受不了。
宋淳之在外多威武霸气个人,见?了葶宜不也?得低头弯腰陪小心。
乔翊安受不得那个拘束和委屈。
也?没那个耐心。
抛开祝家家世不谈,那个叫祝瑜的女孩子?倒不令人讨厌。
京里那些流言传到他耳朵里,不痛不痒,倒让他感到丝丝奇怪的乐趣。
——若是知道自己被传成这么一个“饿虎扑食,饥不可耐”的模样,也?不知那女孩儿会不会又露出那副想要?杀人的表情。
而他竟然也?有点想再多瞧她几眼?。
那就见?一面。
打定?主意后?,乔翊安就回家跟母亲大人禀告,说自己毁了人家清白姑娘的名声,想负责任把人娶回来。叫她出面去?跟祝夫人探探口风。
乔夫人几乎以为他疯了。
“探什么口风?他们难道还会不愿意?你别想瞒我,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做的,说什么清白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