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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才那两位奶奶说?话不中听,失礼了些,奶奶别在意,没什么大事。”
又回道:“前院的事情处置好了,许家一位舅爷喝多了酒,又太体胖,拽着两个小厮一块儿掉进?养鱼的池子……玉轩已经带着人服侍去暂歇的院子里更衣,瞧见的人不多,二爷那边已叫人都劝回厅里去了。”
祝琰点点头,吩咐道:“待会儿跟嬷嬷说?声?,安排个稳妥的小厮在桥边上守着,凡事经过的都提醒一声?,远远避开了才好,这么冷的天掉进?水里头,丢丑些还没什么,染了风寒落了病倒是该咱们招呼不到了。”
梦月忙应了,推搡着雪歌搀扶祝琰回屋。
正听见里头一阵笑,传话的丫头立在外厅前,喜滋滋地道:“新娘子进大门了!”
平素众人走?的多是东西两边角门,正门只有喜丧大事或是宫中有旨到时才会开启。今儿门庭大开广迎宾客,新妇过门为宋氏添喜,房里被拘着不能乱跑的孩子们一哄挤出了上房,口里欢声?嚷道:“新婶婶来了,新婶婶来了!”
女客们转头向嘉武侯夫人道着吉祥话,纷纷过来簇拥着她?朝外厅走?。
祝琰被人拉到嘉武侯夫人身边,“你是长媳,待会儿新妇进?了门,还要给你这个当嫂子的行礼呢。”
屋子里烧着炭,气氛又热烈至极,祝琰前后走?动处理大小事,没一刻闲时,这会儿只觉粘湿的薄汗轻沾着贴身的丝绢衣裳,额上也不知见汗了没有,许久没听见驰哥儿的声?音,是乳娘给抱到里屋去了么?稍后就?要开宴传菜,方才厨上那几件麻烦事可处理好了不曾……
就?在这时两个红色的影子在无数人的拥簇下跃入视线。
宋泽之脸上微带几许红晕,与穿着大红喜服遮着盖头的新妇一道跨入院中。
爆竹声?噼里啪啦地?震动着耳膜,鼓乐声?随着他?们响了一路,孩子们手里抓着喜果和五谷朝新人纷洒。
宋泽之在众人称赞声?中腼腆地?垂首提醒新妇注意脚下。
许氏走?得很慢,曳地?的裙摆轻轻拂过被洗刷锃亮的台阶。
“新人停步。”喜娘高声?唱着仪程。
嘉武侯夫人被推在主位上坐正,两个丫头抱着蒲团过来,摆放在她?面前的地?砖上。
不知谁推了祝琰一把,“还不去?要受新人的礼啦。”
几个族中有地?位的族婶也正襟危坐在属于?自己的位置上。
祝琰站在嘉武侯夫人身后,目视一对新人越众走?到近前。
红色的丝穗随着许氏的动作摇曳不住。
喜娘高声?唱“跪——”
宋泽之不放心地?伸出手,想要搀扶看不见脚下情况的许氏,听得人群发出一阵打趣的窃笑声?,又红着脸慌里慌张地?收回了手。
“三郎很疼新媳妇儿呢!”长辈们掩着嘴,小声?议论,也有熟悉两家的妇人向身边人介绍两个人的情况,“自小就?认识,真?真?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,一块儿长大的情分?。”
喜娘高唱着行礼。
许氏和宋泽之在喧嚣的人声?里跪下去叩首。
祝琰目光落在许氏裙边一角繁复的牡丹花刺绣上,恍然回到了自己出嫁那日。
那天紧张又忙乱的心情仿佛和今天很像,只是角色全然不同。
当日她?顶着一夜没有睡好、又因受出嫁气氛影响而哭过红肿的眼睛,被大红的穗子遮住视线,心内满是不安地?跪在那个男人身边,与他?一块儿向长辈们行礼,情况一如眼前。
她?不知他?性情如何,生活习惯怎样?,会不会待她?好。
她?心里揣着无尽的企盼,对未来的向往,希冀着往后的日子安稳和顺,夫妻同心。
如今,转眼两年过去。
当年的那些遐想和绮思,仿佛早已想不起了。
她?投入无尽的繁杂琐事当中,忙碌的没有空闲去关注与他?之间那些亲密旖旎的点滴……
而她?也才只有二十岁。
婚后的日子,和她?当年想象的还一样?吗?
新人叩首下去,反复三回。
又在太太奶奶们的哄笑声?中,被送出门,转向新房而去。
新妇会长久的停留在那儿,与夫婿分?开,独自面对满室女眷们的审视打量,调笑试探。
祝琰很快收拾好飘远的思绪,向司掌礼仪的婆子们低声?嘱咐几句。
许氏被送进?新房,坐在床边上摘去头上沉重的冠,换了身与行礼的衣裳同样?繁复鲜红的礼裙,在喜娘的搀扶指点下一一与那些亲眷们寒暄见礼。
几个婶娘上前,送了各自的心意,许氏脸蛋通红,小心翼翼地?道谢,命贴身侍婢仔细收好。
人群之后,方才那两个对祝琰指指点点过的奶奶依旧凑在一处,脸色复杂地?盯视着新人的一言一行,不时凑近了说?笑几句。
祝琰朝梦月打个眼色,后者忙带着两个小丫头上前,请那两个妇人到一旁吃茶。
雪歌并?没向她?复述那些难听的话,但依着对方的神情表现,祝琰也能猜出几分?。这两年见过太多人,遇过太多事,她?在坎坷中摸爬滚打跌跌撞撞走?到今天。
也许她?不及嘉武侯夫人,甚至比不上祝瑜和徐大奶奶那般精明?老练,但应对这种人这种事,她?早就?驾轻就?熟。
被中伤得多了,甚至能从旁人的讥讽中听出几分?有趣来。
但她?不想许氏一进?门就?经历这些不堪。
如果可以不必见识人性阴私的一面,永迎善意和笑言,那该是件多幸运的事啊。
两个妇人被打断了私语,蓦然被请去偏厅喝茶,自然知道主人家在意。眼里含着讪讪的笑容朝祝琰这边瞥了眼,见那个今日一整天都笑脸待人、温柔和善的宋二奶奶,面无表情地?别过头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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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氏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就?快要断了。
沉重的金冠牵扯得头皮生疼,腰背挺直太久,酸胀得不像话。
她?的脸也快笑僵了,此刻甚至不知道,自己的表情是不是怪异至极,有没有人前失仪……
一大清早没睡够,没吃饱,饿着肚子忙碌了大半日,这会儿前头含宾客们入席赴宴,自己还得在此安安静静的等在这儿,晚上还有正式的仪式,以及叫人不安的合卺礼。
筵席开始,宾客散了些,屋子里空了一半。但许氏仍然觉着呼吸不畅,有种气息难舒的憋闷之感。
也不知是小腹还是胃,一直隐约的反酸犯疼,小日子也不是这几日……许氏说?不上自己到底是怎么了。
几个年长的婆子过来,拢着宾客回去上房吃酒,梦月走?过来贴在许氏耳畔低声?道:“隔间暖房里背了热水和饮食,这边有奴婢们看顾着,奶奶叫嘱咐您去歇一会儿喘口气。”
许氏堵在喉咙里那一团闷,仿佛一瞬松泛开了。她?抬眼瞧见祝琰闪身消失在门外的裙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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