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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过五六日?后才回来。
宋洹之伸臂轻拢着她的肩,沉声?说:“清早才接到玉轩的快信,便加紧往回赶,还是迟了少许。”
祝琰笑了笑:“那玉轩一定也告知了二爷我的打算,明知道我不会着了他们的道,又何?必赶得这样急?等我把人捉了,再交给二爷审就是。”
宋洹之沉默片刻,侧过头去打量着她的表情,许久方道,“你不恨、不怨吗?”
祝琰垂眸想了想,“说恨,谈不上?。我对她们本就没什么感情,不会奢望她们一定要和善待我。不过是嫁给了二爷,才同她们有了来往,有了世俗意义上?的亲缘关系。但我心里是有怨的,不仅仅是怨,更多的是觉着悲凉,我这一生?不曾与谁交恶过,即便是我祖母那样的性子——我想不通,为?什么这些事会发生?在我身上?。我嫁给二爷,是我错了吗?”
宋洹之说不清心里酸酸涩涩是何?滋味,他拢在她肩上?的手收紧,抿唇道:“世间的恶很难说。几?个月前,我也曾为?宋家上?下一心亲热和睦而倍感宽慰,如今再看,只觉可笑至极。兄长走了,嫂子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,原来过往谢氏对书晴的恩义,不过是苦心经营的算计,而嫂子也早已参涉其?中。说到底,是我识人不清,累你受罪。”
他停下来,抬手抚了抚祝琰额发上?落着的轻雪,“我想到他们今日?对你施为?的手段,就觉得心惊后怕,如若你当真受了冤,我……”
想到那种可能,他就像被人攥紧了心脏,疼得无法呼吸。
祝琰替他抚了抚前襟的褶皱,“嫂子她们——二爷会怎么处置?她毕竟是大哥的遗孀,我总担心会被人做文章。”
到了现在,她考量的还是整个嘉武侯府的名声?和安危。
宋洹之哂道:“勾连皇子,挑拨朝局,有这样的遗孀,岂不辱没了大哥声?名?我这回外?出,已拿了实在证据。只要人出了嘉武侯府,自有人来与她清算过去。”
他顿了顿道:“至于谢氏——”
想到谢芸,眼?底闪过一抹深浓的厌恶之色。
祝琰苦笑了下,“今日?晨早,我给了她许多回机会,只要她肯及时收手,事情不见得做绝。可惜,她没有领我的情。”
宋洹之叹了声?,“过了今晚,陆家冲喜目的达到,至于谁做陆三奶奶,原就无关紧要,你也不必再为?此人烦心。”
他抬手抚了抚祝琰的脸颊,“冷不冷,先送你回去?”
祝琰抓住他的手,“二爷去哪儿?”
他笑了笑,“陆三还在外?头等着替他新婚妻子求情,我去见一见。”
祝琰点点头,有一些话,藏在心里头不知该对谁说。
其?实见到陆猷站在门前的那瞬,她是有些艳羡的。
谢芸即便做了那么多的恶事,可还会有个人,愿意忽略她所有的坏,眼?里只看得到她的不得已、她的好,愿意替她担着罪责,坚定地站在她身边。愿意为?了她,低声?下气的来求别人……
那是她此生?从未曾得到过的偏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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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琰睡得不太好,夜半时分从梦中醒过来,发觉自己眼?角一片冰凉的水痕。
她梦见自己小时候,迫不得已离家的那个深秋。
大船航行在海上?,黑色的巨浪冲击着船舷。她怕的厉害,想扑进谁的怀里躲一躲,身边只有两个比她还年幼的小丫头。她咬着牙,在令人心惊的海浪声?中祈祷风浪快快止歇、太阳快快出来……
背后有人靠近过来,拥住了她的身子。
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后软薄的皮肤上?,体温是热的,肩膀宽厚,臂弯紧实。
“怎么了?”含糊的男音,宋洹之闭着眼?睛将?她锁在怀里。
祝琰摇摇头,想到此刻在黑暗中,他瞧不见。张开嘴轻声?道:“无、无事……”
声?音嘶哑,竟是哽咽住了。
他抱着她,抚了抚她的发顶,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
祝琰闭上?眼?睛,任由自己依偎在他身前。
就这样吧。她告诉自己。
告别过去所有的不愉快。
也该是时候重新振作起来。
再给他一次机会,也给自己一次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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郢王夫妇连夜就上?了门。
他们与嘉武侯夫妇有过怎样一场交谈,祝琰不清楚。
次日?一早,她在上?院见到了久未谋面的葶宜。
葶宜穿着昔日?的大红宫装,头发梳成弯月髻,缀着赤金镶珠的步摇,平静地坐在炕前椅上?。她对面炕上?,坐着沉默的郢王妃和嘉武侯夫人。屋里还站着四个婆子,看起来像是皇宫里有地位的女官。
郢王府的人守候在外?,几?个大箱笼收整好,尽堆在院外?。
嘉武侯夫人瞧上?去像是一夜未眠,整个人憔悴不堪,听说祝琰来了,疲惫地朝她点点头,“皇后娘娘亲自下旨,派人来接你嫂、来接葶宜郡主回去。”
葶宜站起身,走向祝琰。
“二弟妹。”她开口,唤着旧日?的称呼。
“娘要我将?这串钥匙交予你。”她手上?捏着一串铜锁匙,有些已经铜锈斑斑,传了几?代人,今日?,交到新任的宗妇手里。
祝琰下意识瞥了眼?嘉武侯夫人,见后者朝她颔首,这才迟疑伸手接过。
“往后,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。”葶宜笑了下,苍白的脸上?染着胭脂,仍掩不住久病未愈的虚弱。
“过去种种,如烟如尘,你应当相信,我不是为?了针对你。”葶宜含笑说完这句,朝她身后看去,“二弟还不进来么?我就要走了,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?”
宋洹之缓步走了进来。
晨曦透过窗纱拢在炕前,瞧来是暖融融的一片。可外?头却是寒风凛冽,他肩头还沁着霜雪。
葶宜掠过祝琰,几?步走到宋洹之身边,“你兄长去后,家里就只得靠你了。”
宋洹之抿唇没说话。
郢王妃不耐地打断她:“葶宜,宋家已与你无干系,昨夜宋二爷代兄休妻,又有宫中太后懿旨,着你即刻返家。还说这些做什么?”
葶宜摇摇头,笑道:“娘啊,我做过的事,既然做了,就不怕人家知道。既被人知道了,也就一定笑着承担我该承担的后果。”
郢王妃沉眸不言语了。
葶宜向宋洹之伸出手,“我听说,你兄长随身戴的那块玉佩,在你那儿,能不能留给我做个念想?”
那枚虎形佩,兄长交代,要交予他的孩儿。
宋洹之摇了摇头,“事已至此,何?必多言?郡主还请——”
话音未落,面前的葶宜陡然翻起左袖,右手一掀,持刀在手,毫无预兆地朝宋洹之刺去。
事发突然,众人都给这变故惊着了,祝琰离两人最近,想要过去扑救,却也根本来不及。
眼?看刀尖刺向宋洹之心口,葶宜使尽全身力气挥出一这刀,连刀带人毫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