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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?明堂椅上沉眸想着心事?,只听几个年轻女孩子还在?笑?盈盈地说起谢芸新做的那几套裙子用的什么料子什么花样。

离开的时候天色已?经暗了下?来,从清影堂到嘉武侯府只隔着一座大院,也?就?一刻钟的脚程。路上积了雪,玉轩吩咐人备了软轿来接人,祝琰命人把书意书晴安排上轿,自己坐了后头那乘,她掀帘朝身后的洛平招了招手,“清影堂里有个穿灰色布麻夹棉袍的男仆,与你身量相似,二十来岁年纪,你暗中打听一下?,此人从哪儿来,是谁家的仆人。待问清楚了,再?来报我。”

洛平点点头,悄声离开队尾,应命去了。

次日是个大晴天,风雪都体贴地暂时停歇,一大早仆婢们扫净了路面,天不亮谢宋两家的女眷就?上门来,挤在?屋里帮忙打点。

谢芸被按坐在?妆台前绞脸,细细的棉线绳子绷紧,刮蹭在?娇嫩的脸蛋上,带走细小的绒毛。厚重的香粉扑在?脸上,眉毛描的又长又浓,嘴唇抹上大红的膏脂,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几岁。

“脂粉会不会太厚了点?”谢蘅瞧着姐姐的妆容,虽娇艳浓丽,但并不太适合容色清妍的谢芸。

喜娘笑?道:“二小姐这就?不懂了,新嫁娘凡事?都要图个喜庆热闹,就?得?化成这样才行呢。”

祝琰被人簇拥着进来,谢蘅朝她招手,“二嫂嫂,你瞧我姐姐的脸。”

祝琰抿唇笑?了,自己成婚那日,何尝不是这样,脸上鬼画符似的,描得?要多艳就?有多艳。她站在?镜后望着妆戴好?的谢芸,“挺好?的,这样才喜气。”

用手绢替她抹了抹没上匀的胭脂,笑?道,“好?了。”

谢芸下?意识想躲,到底忍耐住了。她的婚期正撞上嘉武侯府的丧期,葶宜成了寡妇,主持婚礼的事?如何想不到会落到祝琰身上。对方肯不计前嫌的帮衬,换作旁人,应当心存感激的吧?自己几次三番的挑衅,对方都没有生?气计较,过去那些不快,她半句都没提。

此刻镜中的祝琰脸上带笑?,温婉亲切,任谁瞧了不赞一句贞德贤淑?

“二奶奶,徐大奶奶到了。”侍婢进来传话,接着屋里又是一阵大惊小怪的喧哗。

上回过礼的日子,徐家已?经来致意过,今日又来捧场,给足了脸面。谢芸当然?知道这脸面自然?不是为了她,侧眸瞧去,祝琰已?经含笑?迎到外间,一个团圆脸、胖乎乎的小孩不等到门前就?朝她伸手扑来,奶声奶气地喊“干娘”。

谢芸垂头苦笑?,侧旁负责端茶的嬷嬷走到她身边,趁无人注意,飞快地低声道:“芸姑娘,老奴都安排妥了。”

谢芸诧异地抬起脸,见那嬷嬷朝她挤了挤眼睛。

这是她从故乡带过来的婆子,自小在?她身边服侍,什么时候,连这婆子都开始偏听葶宜的话?

前些日子葶宜的威胁,她不敢不应,但走到今天,一步一步实在?非她所愿。原以为能?够胡混过去,等嫁去了陆家,就?算葶宜手伸得?再?长,也?管不到陆家内宅去。葶宜恼羞成怒,最多把她过去做的错事?捅给嘉武侯夫人,她嫁都嫁了,陆猷那样喜欢她,难道会为了给书晴出气而休了她吗?

可葶宜仿佛从一开始就?猜到了她会这么干,事?先?把王俊安排进清影堂,又收买她身边的嬷嬷胁迫她完成先?前定好?的计划。

谢芸坐立不安,一颗心七上八下?的乱荡,她该怎么办,她到底该怎么办?

就?在?这时,喜娘唱着祝词命开始今日的仪程。

新妇出嫁前,要敬茶拜别家中长辈。

女方这边的宾客几乎已?到齐了,邹夫人笑?着把几个族里的婶娘请到主位上。

祝琰虽年轻,代表的却是嘉武侯府,被推到沈氏身边坐了。

谢芸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外走,那嬷嬷扶着她,犹在?含笑?说道:“我跟杏芳都说好?了,祝氏那杯茶底下?做了标记,姑娘只管照常敬茶磕头,旁的一概不用想,后头的事自有我们替姑娘张罗。”

屋子里响彻欢声笑?语,谢芸只觉两耳轰鸣,什么都听不清。若不是身侧有嬷嬷相扶,她甚至就?要软倒在?地上。

她在?紧张,在?恐惧。

她虽嫉妒过祝琰,给对方使过绊子,但从来都没想过真正把人毁掉。

葶宜的计谋实在?太阴毒了。

要在?这样一个大喜日子里,宾客满堂的时候,把一个高门贵妇的名声毁去。

她还记得?当天,葶宜在?她耳边说的那几句话。

“你别忘了,那泼皮是怎么纠缠你的,若给他?当众喊出来,说你跟他?有那么一段过去,满院宾客会怎么看你?大喜的日子里丢了丑,陆家还会要你吗?”

“你放心好?了,那泼皮跟祝氏被当场捉奸,嘉武侯府不可能?容他?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。到时候你既除了心腹大患,又报复了夺夫之恨,两全?其美,何乐不为呢?”

何乐不为呢?

眼前阵阵发?昏,从昨天见到王俊那刻起,谢芸就?一直处在?心绪不宁、恐惧至极的境地里,昨夜几乎整晚都没能?合眼。

再?回神的时候,自己已?经跪在?了一排妇人面前。

侍婢端着茶盘,蹲身奉在?她手边。

她伸指去碰茶盏,指头哆嗦得?厉害。

邹夫人以为她出阁在?即,舍不得?离开,红着眼圈攥住她的手,“孩子,做了陆家妇,要好?生?伺候公婆,恭敬勤勉,安守本分,与姑爷好?好?地过日子……”

邹夫人饮茶后,轮到了谢家姨母,谢芸叩了首,端茶奉去,早已?泪如雨下?。

一生?中行差踏错一步,将?要面对的可能?就?是万劫不复。那些阴影会终生?笼罩在?她头顶,令她日日夜夜受尽折磨。

端茶抬起头来,面前是一角绣栀子花的青裙。

祝琰含笑?将?茶接过。

喜娘笑?着提醒,“芸姑娘,喊人啊。”

谢芸抿了抿唇,一声二嫂哽在?喉间。

身边便有女客笑?道,“新娘子不舍得?这些亲眷呢,瞧得?我都眼角湿了。”

祝琰抬抬手,雪歌上前送上一只大红的绣花荷包。

“这是我母亲嘉武侯夫人托我转交的一点心意。”她拍拍谢芸的手,“给芸妹妹做添箱。”

又从袖中抽出另一只翠色金丝荷包,一同叠放在?谢芸手里,“等嫁了过去,必是锦衣玉食万事?不愁。这些银票,是我与夫君商议后为妹妹置的,将?来在?那边吩咐办事?赏人,总有用得?到的地方,还望妹妹别嫌弃。”

谢芸的嫁妆本就?是嘉武侯府办的,如今又当众赏添箱,不止嘉武侯夫人,连二房也?拿了一大笔银子。这份恩义有多重,旁人不知,谢芸却比谁都明白。

手掌上托着两只鼓鼓囊囊的荷包,虽没打开来瞧,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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