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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及开口,外头?传来玉轩的说话声,“热水备好了,大人们去了吗?”

玉书朝他挥挥袖子,压低了声音,“别吵,二奶奶在里头?呢。”

两人一问一答,虽声音刻意放低,但屋中实在幽静,显得格外清晰。

宋洹之?回转身来,朝屏后踱去。祝琰会意,行至门前,“将?水抬进来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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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烘烘的水汽缭绕在狭窄的内室屏后,这里的净房不及蓼香汀那边宽阔,屏风后一只只容一人坐卧的浴桶,一只盆架,一张镜台,再无外物。

宋洹之?解去官袍,露出内里素白的中衣。

身后缓缓伸来一双手,轻柔地为他解带。

他身子微微僵直,垂下眼睛,屏住几息呼吸。

她见他没有拒绝,才大着胆子绕到他身前,素白轻柔的指头?推开衣襟,让结实紧致的肌理坦呈眼前。

做这样的事,她还不大习惯,两人旧日相好时,也多是他主导着,他生活习惯简单,不喜许多人碍在眼前,宽衣用膳,皆不用侍婢服侍。

宋洹之?感受到她的别扭笨拙。

他扣住她的手。

“不必逼着自己做这些服侍人的事。”他淡声说,“我亦不习惯有人这样待我。”

祝琰抬眼望着他,斟酌半晌,柔声说:“我只是想,为二爷做点什么?……”

她体会他的哀恸,明白他的不甘,理解他的为难。可这二十?来日,他与她只见过两回面,他不回内宅,她便?唯有枯等下去吗?

本就谈不上什么?感情,没有任何施恩,若连相伴也不能,这夫妻之?间……与陌生人何异?

宋洹之?闭了闭眼,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不那么?冰冷无情,“我这些日子事忙,一时顾不上你?,你?若觉着孤寂,递信回门,可请岳母或姨妹来相伴……”

他话没说完,祝琰推开了他的手。

他没说什么?狠心?无礼的话,她脸上却觉得火辣辣的,像被人打了个巴掌。

“对不住,”她垂下头?,不让羞耻的水意从眼底渗出,咬着唇一字一字的挤道,“是我没能体会二爷的心?情。”

她提步朝外走,宋洹之?展臂环住她的腰,将?她扣在身侧,神色透着无奈,“祝琰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她笑了下,抬起脸,眸底澄净一片,“我懂,二爷现下面对着无数的难题,外头?的事旁人无法分忧。二爷别在意,我会好好地守着院子,守在母亲跟嫂子身边,二爷放心?,我知道该怎么?做。”

宋洹之?俯身,唇贴着她的鬓角擦过她的耳尖,“祝琰,我不是……”

话未说完,听得窗下清晰的女声,“你?们二爷在里面么??”

玉成?急急忙忙应道:“大奶奶,您怎么?来了?二爷在,二奶奶也在里头?呢。”

葶宜笑了声,“那你?稍等会子,别打搅他们小夫妻,回头?跟你?们二爷说一声,说我有要紧事,关系到淳之?,叫你?们二爷得空,往大爷的书轩找我去。”

扣在祝琰腰上的手应声落下,宋洹之?抓起侧旁挂着的袍子,穿衣,转身,走出两步,又回身嘱咐,“你?且等片刻,我去去就来。”

门自外阖上,掠进来的光线又销匿去了,只透窗一片暗淡的银霜,铺在空落落的地板上。

祝琰扶着屏架缓缓蹲坐下去。

宋家正值艰难时候,夫妻应当相互扶持,一起度过难关。她应当理解体谅宋洹之?的不易,顾念他的心?情,在此时给与无限的宽容和关怀。

可她仿佛攒了周身的力气,根本无处使。

她的牵挂和关心?,他不需要。

他为难的那些事,她半点也帮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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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和葶宜不一样,她掌握不到朝堂上的消息,也不懂该怎样替他解决麻烦。

她明白,他已经是在尽量耐心?体谅在迁就着她了。

过往他喜欢她的身-体,留恋帐里的缠-绵。如今除却肉-体之?欢,他和她之?间,空白一片。

葶宜也是女流之?辈,却可与他谈论外面那些事,帮他一起拿主意。他走得迅速,去的焦急。

有那么?一瞬,祝琰觉得自己就像个努力想挤进别人世界中去的小丑。

分明那扇门不愿对她开启,她却兀自一厢情愿地,将?自己推进窄窄的门隙,弄得遍体鳞伤,可笑至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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郢王在各部都?有眼线,能打听到许多外人探不到的消息。宋淳之?是郢王女婿,他为人所?害,郢王府自然?没有袖手旁观之?理。

桌案上火苗忽明忽灭,照着一方舆图。

葶宜身边站着个幕僚,是宋淳之?从前的亲信,他提笔在两处水道上落下标记,“圣上亲临,密城城防上头?不敢小视,世子爷加调宛平兵马暗中支援,在四周都?有部署。圣上离开之?时,世子爷随驾扈从,是突然?出了什么?事,世子爷才不得不亲自带着人转头?回到密城。”

“世子爷一向谨慎,圣上驾临前,就当在城内严密部署,不存在外来杀手隐入城内扮作?平民?的可能。”

他点着那条水道,说:“能遣进里头?的路,全部都?有官兵把守。除了这两条暗渠……”

葶宜缓声道:“暗渠通的是城内污流,平素无人注意。可一下子要涌入一百多名杀手,不叫人发觉,也不容易。”

幕僚点点头?,“他们用的是声东击西的法子,先在城西南城各处放火,吸引了大半城的兵力。世子爷就是闻知这一变故,才冒险折返密城。”

“圣上出行,冒不得险,世子爷只带了几名亲信……”

宋洹之?道:“我去之?时,城内刚刚放出火箭,是兄长那边请求援助的信号。”

他捶了下桌子,站起身来,咚地一声单膝跪在葶宜面前。

“是我迟了一步,是我……”

身为龙御卫,不应离开皇上左右,他那日就应当一同前去,这样兄长就不会孤立无援,惨死外乡。

这些日子以?来,他夜不能寐,一闭眼就能看?见兄长临终时的样子。

到了濒死之?际,那张脸上还带着笑,生怕吓着了他。

嘴唇开合着,还想说些宽慰他的话。

可终究伤势太重,连一个字的遗言都?没能留下。

宋洹之?紧紧扣着掌心?,涩声道:“我对不起兄长,对不起嫂子……”

这些日子不是他不愿回内宅,是他实在没有脸见她们。

葶宜眼波映着烛光,晶亮亮的,却干涩至极,不见半分泪意。

她轻声道:“洹之?,你?兄长不会怪你?的,我自然?也不会。你?一同去,岂不与他一样遭遇险境?若连你?也出了事,母亲怎么?办?二弟妹母子又该怎么?办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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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洹之?回到思幽堂时,天已快亮了。

玉书在抱厦里打瞌睡,宋洹之?没惊动他,轻轻推门走入。

屋中静悄悄的,燃着半盏残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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