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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清瘦身体晃了晃,似是被她的话砸得站不稳。

“姐姐,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?”

他面色哀戚,凝望着她,像是随时都要倒下。

辜山月拧眉,骤然得知师姐死因有蹊跷,皇宫之行又不顺利,回来时李玉衡又对她扯谎,屡教不改,她实在是……

她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,拍红一片,没再说一句话,转身飞掠而去。

李玉衡在她身后唤:“姐姐……”

辜山月没有回头。

薄暮时分,天地一片靛蓝,星子点点,辜山月迎着晚风,速度快到狂风四起,眼睛被吹得睁不开,可即便如此,心中郁气依旧难以消散。

所有事情纠缠在一起,像是乱糟糟找不到线头的线团,在她心里乱滚,泄出一地烦扰。

可她又无法将线团丢出去,这些都是她丢不掉的东西。

她只能压着性子,跟着线团绕啊绕,绕啊绕,却始终找不到终点。

最该和她同路的李玉衡,又一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他真的是师姐的儿子吗?

辜山月越想火气越大,锵一声无垢出鞘,也不知是落在何地,她四处一看,朝河边桂花树冲去。

长剑在暮色中穿梭,剑光流动如雷闪,枯叶烂叶唰唰掉落,砸了她满头满脸。

桂花香气浓郁到呛人,一路从鼻腔甜腻到肺里。

不知斩了多久,辜山月手中剑终于垂下,花叶还在簌簌落下。

她仰起脸,冰凉的小小桂花打在脸上,像是一场干燥带着香气的雨。

辜山月在心里轻轻唤着,师姐,师姐。

阿月不擅长做这种事情的,真的不擅长。

现在她该怎么办?

忽然。

“阿月!”

一道熟悉嗓音响起。

辜山月睁开眼睛,纷纷扬扬的金黄桂花雨里,漆白桐朝她走来。

桂花落在他头上,小小的黄黄的,在夜色中明亮着,像是细小星子。

漆白桐唇边带着浅笑,手里几个酒罐举起来,朝她亮了亮,酒罐来回碰撞出清脆声响,叫人灵台一清。

他问:“喝酒吗?”

“喝!”

辜山月直接拿过一罐酒,单手拂落塞子,涌入鼻端是先是一股甜香,再是酒气。

“这是秋日新上的桂花酒,你尝尝合不合胃口?”漆白桐目光温和,举起一罐酒,和她碰了碰。

辜山月仰头灌酒,确实很香,只是这酒不醉人,一罐喝完,口中余味多是桂花香。

“这酒没劲儿。”辜山月擦擦嘴说。

她喝时,漆白桐也陪着她喝,她撒手他也撒手,两个空罐在地上撞做一团,左摇右晃。

“若是大醉,我只怕咱们又从谁家屋顶掉下来。我今日受了伤,没那么敏捷,只怕摔折了手脚,不能伴你左右。”

漆白桐缓缓说着,目光认真又诚恳。

想到上一次醉酒的窘状,辜山月笑了笑,抬起手在漆白桐肩上捏了捏。

漆白桐面不改色,但肌肉下意识的抽搐骗不了人。

“打了多少棍,疼不疼?”辜山月问。

“打了二十八棍,疼的,”漆白桐轻声说,又带着点欣慰,“棍伤好歹不会留疤。”

辜山月无言,气笑了。

她拍拍他的脸:“我看你像个傻子。”

漆白桐专注地看着她,漆黑眼睛明亮带笑,也不反驳。

辜山月也笑:“这样更像了。”

漆白桐忽然抬起头,指指自己的眼睛,辜山月不明所以,刚看过去就发现他两只黑眼珠向中移动,停在眼角,成了个滑稽的对眼。

他一歪头,对眼朝辜山月一眨。

辜山月:“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漆白桐总一本正经,沉静不苟言笑,这样的人突然做出滑稽蠢态,和平时的他形成强烈对比。

太逗了。

辜山月乐了好一会,笑得弯下腰,漆白桐扶着她手臂,温柔地看她捧腹大笑。

他知道辜山月很少大笑,所以他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刻,又因为这大笑是他引起的,他感到更加幸福满足。

“你这都是跟谁学的?”

辜山月终于缓过来,靠着他平复着喘气。

漆白桐手掌热乎乎的,给她一下一下揉着笑到肌肉紧张的小腹。

“跟屋檐上的小雀学的,它总爱偏着头对眼看人。”漆白桐温声说。

辜山月又乐了:“谁说小雀对眼,人家明明就长那样。”

漆白桐点点头,又解释道:“我见你经常看它,想必你是喜欢它那个样子。”

辜山月唔一声:“是挺喜欢的。”

她喜欢像鸟一样飞,喜欢栖在高处,也喜欢见到皇城里的鸟儿振翅远去。

两人在桂花树下席地而坐,虽说辜山月不在意,可漆白桐坚持脱下外衣做垫子。

于是辜山月又一次坐在他还带着体温的衣裳上。

河风湿润,树干粗糙,星子低垂。

辜山月仰头看天,漆白桐将手里剩下的几罐酒往后推了推。

辜山月眼尾一瞥:“嗯?”

漆白桐:“……”

他只好把一罐酒乖乖送到辜山月手边。

辜山月拔开塞子,喝了两口又放下,她从前一遇到烦心事就想大醉,可此时不知为何,竟没有那种念头了。

她放松地靠在树干上,身旁漆白桐小心地调整位置,叫她一歪头就能靠上他的肩膀。

两人安静地坐了很久,辜山月开口:“我今天把你丢下那么久,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?”

漆白桐没有丝毫怨气,平和地说:“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去做。”

“嗯,确实很重要,”辜山月点点头,又问起来,“为什么不和我说受伤的事?”

漆白桐呼吸缓了一瞬,想起来辜山月对李玉衡的质问。

他是不是也算对她撒谎了?

漆白桐顿时有些慌张,忙解释道:“我知道你和殿下关系密切,我只怕说了会……更何况只是小伤,不用担心。”

辜山月笑了下,眼底讽刺:“连你都比他更在意我和他的情分,他总说我不懂,其实不懂的人是他。”

漆白桐抿了下唇,他不是在意辜山月和李玉衡的情分,他是在意他和辜山月的情分。

“你今天很生气,是吗?”漆白桐低声问,视线移过去,又在辜山月看回来之前移开。

辜山月点头:“很生气。”

李玉衡的举动让她很失望,不管是对师姐的事,还是对漆白桐和她。

漆白桐用酒壶轻轻撞了下辜山月手里的酒壶:“那现在好点了吗?”

辜山月仰头喝下一口桂花甜酒,笑了下:“好多了。”x

喝了几口之后,辜山月想起来:“你上药了吗?”

他前后脚赶来,怕是都没时间好好上药。

漆白桐顿了下:“……还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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