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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一踏进院子,正屋里的人看向她,正是李玉衡。

他还穿着宫宴那身玄色长袍,头顶金冠,端的是金质玉相的风度,可一双眼却隐隐带着冷然。

“姐姐……”

他开口,一对上辜山月的眼睛,所有的晦暗情绪都隐去,又变回曾经在她身旁的少年模样。

辜山月看x了眼他的玄袍,没吭声,只挥开衣摆坐下。

李玉衡坐在她身边,趴在桌旁望着她:“姐姐生我的气了吗?”

“不至于,这种龌龊手段我见多了,又算什么。”辜山月语气平静。

李玉衡眉心紧了下,轻握住她的手:“对不住,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情况会变成那样,姐姐,你身体还好吧?”

“区区一杯药酒,能奈我何,”辜山月终究对李玉衡多了丝包容,她不想对他诸多揣测,拍拍他的手,“夜深了,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
李玉衡面上笑意浮上来:“我不累,我只怕你不高兴。”

辜山月不会为了宽慰他的心,说自己很高兴。

她平静道:“下次这种场合,我不会再去了。”

“好,不去就不去,”李玉衡哄人似的,“都怪我。”

辜山月不置可否,面色也淡淡。

“姐姐饿不饿,我让人备下了饭菜,你……”李玉衡要唤人,辜山月拦住他,“我吃过了。”

“吃过了?”李玉衡目光转向静立一旁的漆白桐,眼里闪过一抹暗光。

和谁吃过了,又是这个暗卫?

“你还有事?说完就回去,我困了。”辜山月直截了当地下逐客令。

李玉衡也知道辜山月向来如此,他眼神微动:“确实还有件事,虞静姝请你过去,可是烦扰你了?”

“她?”辜山月想起当时的情形,轻嗤一声,“你们盛京人的作风还真是一脉相承。”

话落,李玉衡心思一转,明白了她的意思,白皙面庞瞬间气得发红:“她竟敢对你下手?”

“她有什么不敢的,皇帝都用这招。”辜山月语气带嘲,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好印象。

“那你……”李玉衡眼神上上下下地看,从头发丝看到鞋尖,面上恼且怒,“你这是……”

“你以为我会中招?”辜山月扯了扯嘴角,“若是一杯药酒就能叫我听话,那我早就在梦中被仇家一刀砍死了。”

李玉衡稍稍放心,可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的衣裳,又疑心道:“可你换了衣裳?”

辜山月不高兴地说:“那宫装一排排扣子束缚着人,抬手都费劲,还不能换了?”

这倒也是,李玉衡想起辜山月的性子,她飞檐走壁向来无所顾忌,也不爱穿着束身衣裳,最爱宽松袍子。

换了也正常。

“是我不好,非要你入宫,结果惹来这些事端,”李玉衡站起来,朝她行了一礼,郑重道,“姐姐,我给你赔罪。”

“不必了,不会有下次。”辜山月托起他手臂,不受他的礼。

“那虞静姝好生可恶,本以为是个娴静高雅的世家女,没想到竟敢对你动手,如此无耻,我非要……”

李玉衡厌恶的话还没说完,被辜山月打断:“那皇帝呢?”

李玉衡一愣:“什么?”

“皇帝不也一样无耻,你怎么不对付他?”辜山月目光澄澈,几乎叫人自惭形秽。

李玉衡哑然。

辜山月下了结论:“若论无耻,皇帝更甚。”

虞静姝内宅女子,手段本就有限,可皇帝若想做一件事,有无数种法子,却偏偏选了这种法子,不是无耻是什么?

这样大逆不道的话,也只能从辜山月口中听到了。

李玉衡没有附和,也没反驳,也喟叹道:“姐姐啊……”

辜山月抬起手:“旁的话不必说,我知道你要讨好皇帝,等着接他的位子。”

辜山月总是这样直白,直白到叫人难堪。

室内安静,灯花噼啪,烧长的灯芯耷拉进灯油,烛光微黯。

李玉衡轻轻握住她一根手指,嗓音很轻:“姐姐,别讨厌我。”

辜山月抬眼看他,李玉衡对她露出一个笑,虎牙尖尖嵌在唇边。

他眉目生得不像师姐,可脸庞鼻唇都像,烛光昏暗下,他垂眸笑起来,依稀又是故人模样。

师姐,师姐……

辜山月心里默默念着,只为了师姐二字,她能原谅眼前的人无数次。

“我不会讨厌你。”

李玉衡眼神乍亮,笑意欢快盛开,又带着点自然而然的骄矜,仿佛孩子知道大人总会无条件宽容他,因此只要闹一闹,就能得到无尽包容。

“姐姐,你真好。”

“行了,回去吧,”辜山月抽回被他握住的手,“我真的困了。”

“好,我不打搅你了。”

李玉衡噙着笑意,一副温润小公子的模样。

辜山月静静坐着,望着他,望着他的笑,也微微笑了。

退出去的一瞬间,李玉衡忽而瞥见她束发发带的样式,面上和煦如春风的笑瞬间冰寒。

那不是她会的样式。

“漆大人,姐姐就寝,你该出来了。”李玉衡嗓音响起,辨不出情绪。

漆白桐目光从辜山月唇边的笑移开,自从李玉衡进来后,她一眼都没看过他。

温泉旁,她的手搭过他的肩,碰过他的脸,如今被另一个男人握在手中。

即便此时李玉衡在唤他,辜山月的眼神还落在门外,落在李玉衡身上。

漆白桐沉默地像尊寒铁铸造的雕像,冷沉道:“是。”

他缓缓走出去,房门合上,李玉衡嗓音轻快:“姐姐安睡。”

屋内辜山月“嗯”了一声。

而屋外,李玉衡面色阴郁盯着漆白桐,开口道:“跟我来。”

两人走出院子好一段距离,李玉衡不开口,漆白桐也无言,直到湖边,李玉衡停下脚步。

“你碰姐姐的头发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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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是为这个。

女子男子束发方式不同,皇城内卫更是有自己独特的束发方式,无论行动幅度多大,都难以散开。

李玉衡身旁也有内卫傍身,能看出来也不算奇怪。

“是。”

不止碰了,他还曾为辜山月沐发,挽发,他的脸曾依偎在辜山月湿漉漉的长发上……

“你在笑什么?”

李玉衡紧盯着他的面色,居然发现这个从来冷寂没面无表情的男人笑了,他瞬间暴怒。

漆白桐垂下脸,收敛表情:“属下不敢。”

“谁让你碰了,你只是一个卑贱暗卫,怎么敢得寸进尺以下犯上!”李玉衡话里满是嫌恶鄙夷。

他并不相信辜山月会对一个暗卫另眼相待,这世上辜山月只在意他。

他才是无情之人唯一的有情牵挂。

这暗卫定然是哄骗不通世事的辜山月,才得以靠近她。

漆白桐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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