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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他做了一把木剑,每日带着他在小溪边练剑。

明明她自己也还是个半大孩子,还要手忙脚乱地照顾他。

万花蝶谷的夜晚,辜山月比受尽病痛的他睡得还要少。

“怎么不说话?”辜山月瞥见他嘴角的笑,“笑什么呢?”

“我想起你以前带我练剑,还板着脸吓唬我,说练不好就把我踹进小溪里,”李玉衡追忆着,笑出声来,“姐姐那会好凶呢。”

“我说过吗?”辜山月想不起来了。

不过她带走李玉衡后,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给过他好脸色。

师姐死在深宫,李玉衡或许算无辜,可只要看到他那张和师姐相似,更和雍帝相似的脸,她就难受,忍不住迁怒于他。

“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,”李玉衡弯弯眼睛,“你还说,我们要一辈子住在涿光山……”永远不离开。

后半句话,李玉衡没说出来。

他离开皇宫时五岁,已然记事。

辜山月也从来不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看待,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,直言不讳。

他知道他母亲是名誉天下的无伤剑客,知道他父亲是大雍天子,知道他是万人之上的太子,更知道他这幅多病躯x体是因为什么……他很想留在辜山月身边,可他不得不离开。

该是他的东西,绝没有拱手让于仇人的道理。

四目相对,一双暗恨,一双明净。

“都是往事,想那些做什么,”辜山月拿走床榻上的公文,随手扔开,“既然生病了,就好好休息,病好了再做你的太子。”

从朝堂到皇宫一路仔细保管的公文被她摔在地上,横七竖八,翻成一团。

李玉衡看了眼,又笑了:“好,听你的。”

他躺回去,随手束起的长发披散开,水流般随着床榻往下淌去。

辜山月动作迅速,倾身一手捞住滑落的长发。

他虽病着,可一头长发依旧乌黑浓密如绸,捞在手中微凉顺滑。

这么一弯腰的功夫,辜山月脑海里闪过少时画面。

阳光洒落溪边,师姐沐发,她站在小凳子上,手举得高高的,用水瓢给师姐长长的头发浇水。

水声哗哗间,她被倏尔飞过的蜻蜓吸引注意,水瓢一歪,浇湿了师姐的木屐。

她心虚,师姐拢着长发回头,笑得无奈,湿润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,指间带着木槿叶的淡淡清香。

“姐姐?”李玉衡唤他。

辜山月动作微缓,捞起他的发,小心放置在床榻上,放好之后,又整理了下。

她总是率直不拘小节,因此李玉衡最爱她待他珍重爱惜的模样。

李玉衡满眼都是笑意,口中吃醋似的:“姐姐怎么对一截头发这么好?”

“你的头发生得好,要好好护着。”辜山月答得认真。

李玉衡抬手,指尖撩起一缕发丝,在辜山月手背上一扫而过。

“有你这句话,神仙皇帝来了,我也不剪头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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辜山月捏住他作乱的那截发丝,指尖摩挲了下,说:“留长些好。”

“这么喜欢吗?”

李玉衡唇角含笑,侧过头,将头发拢成一束都递过去,让辜山月随意把玩。

辜山月摇头,又点头,没说话,指尖来回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。

微风徐徐,小窗半开,安静了好一会,辜山月不厌其烦地用手梳理他的头发,一下又一下。

李玉衡开口:“对了,姐姐今天来找我,可是有什么事?”

他窝在柔软的被子里,清隽面庞带着荏弱病色,长发披散,眼神亲昵,有种近乎雌雄莫辨的神态。

他长得真的很像师姐。

辜山月眼睛缓慢眨了下:“你好好养病,旁的事以后再说。”

“我都听姐姐的。”

李玉衡唇边笑出一点虎牙尖,显出乖巧的少年气。

辜山月摸摸他的脸,又摸摸他的头发,对他笑了下。

良久,李玉衡眼睛快要阖上时,他突然想起什么,又睁开眼。

“过几日的中秋宫宴,姐姐陪我去吗?”

辜山月:“去宫里?”

“我是太子,必须要到场,可是这宫宴好生无聊,我想你陪着我。”

李玉衡支撑着困倦的眼皮,低声说着,手从被子下钻出来,拉住辜山月的手指,轻轻晃了下。

辜山月短暂犹豫,便应了:“好,我陪你。”

“姐姐待我真好。”李玉衡咕哝着。

辜山月拍拍他的肩:“睡吧。”

等他闭上眼,呼吸渐渐绵长后,辜山月抽出手,动作轻巧出了内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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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外白砚还候着:“月姑娘?”

辜山月瞥他一眼,本来是要带着他去问李玉衡,这会显然是用不上了。

她转身离去,回到小院里,漆白桐换了身衣裳,正在清扫院中落叶。

“姑娘。”他颔首行礼。

辜山月脚步微顿:“药上好了?”

“上好了。”

一阵沉默。

漆白桐没问她为何突然离去,也没问她去哪,就像她只是简单出了趟门归来一般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姑娘……”

两人同时开口,对视之后,漆白桐移开目光,微微垂着眼。

“你要说什么?”辜山月问。

“姑娘,床榻理好了,盥洗的水在架子上,洗过就能小睡。”

漆白桐嗓音模样和从前别无二致,甚至于更加恭顺,恭顺中带着一点急切,偏偏却又不看她。

辜山月:“哦。”

她转身往里屋走,走到一半又回头,正好捕捉到漆白桐迅速转开的眼神。

辜山月道:“下次再有这种事,叫我来。”

漆白桐抬眸:“什么事?”

“召你离开我身边,”辜山月面色平静而坚定,“无论是谁,叫我来,我会处理。”

漆白桐愣了下,眼尾耷拉下来的睫毛一阵抖动。

他张口,又抿唇,嗓音微涩:“这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

“你在我的院子里,没有不问过我就把你带走的道理。”辜山月眉头皱了下。

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

漆白桐不明白,可他没有再追问。

他只是望着她,眼里燃着一簇幽幽火苗,哑声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没说“是”,也没说“属下遵命”。

辜山月点点头,回屋按照漆白桐布置好的,在带着淡雅香气的铜盆里简单梳洗,躺进舒舒服服的被窝,打了个呵欠,头一歪,就睡着了。

翌日清晨,鸟鸣啁啾,辜山月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。

窗外梁上歇着只小鸟,一侧翅膀张开,正歪着脑袋梳理翅膀上的羽毛,动作优雅悠闲。

辜山月也歪着头,瞅着小鸟,小鸟黑圆的小眼睛瞥一眼辜山月,啾一声振翅飞远,在碧蓝天空中化成一道遥远的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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