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磨镜匠点头赞同:“是这么回事,你看啊老方,这个陆捕头现在无亲无故的,又被痋师和那铁面人掳到了密州,天远地远的,一看就没少遭罪,都给折腾成啥样了,那胳膊腿儿,看见了吧?全是筋疙瘩!如果我们不救他出来,他得给人坑死在这儿。”
“我说不救了吗,我说得从长计议!”怎么还一副劝他去救人的口气,方道长没好气,“不然咱能上去硬抢吗,你打得过吗?打得过咱就不能跟老鼠似的钻洞了!”
“你说得对,打不过,咱还得靠偷!”
“那么大活人,你以为想偷就能偷出来啊,之前能轻易得手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防备。”
“行,”磨镜匠干净利落地一点头,“我有路子,我去弄点药马的猛药来,给他们参水里,参菜里。”
人总得吃喝吧,他走南闯北,这点伎俩和招数还是熟悉的,为保险起见,到时候再弄两把迷烟,往窗户里一吹,肯定稳妥!
方道长立时来了精神:“可以啊老姜,这主意不错!咱就弄点劲儿大的蒙汗药,别吃死人的,以免到时候让陆捕头误食。”
磨镜匠愉快拍板:“成,就这么办!”
奈何他俩合计完,还没走出这方地穴,就听到闯进来的混乱脚步声。
地穴通道复杂,他们误入之后根本找不准出路,此刻没头苍蝇似的择路逃窜,稍不注意便到了条封堵的死路。
待掉头时,转角突然窜出一只伏地爬行的东西,吓得二人连连后退,莫不是地穴中潜藏着什么豺狼虎豹之类的野兽。
方道长哗啦抽出佩剑,在那东西快速爬近之时,磨镜匠手中的火折子照见了一张黝黑干瘦的人脸!
人?
死人还是活人?
还是忽然诈尸的墓主人?
来不及分清楚人鬼的方道长心念急转,动作迅捷,一张黄符纸精准拍在人脸正中,急斥:“退!”
窜出的人脸当场定住,与方道长来了个面面相觑。随即,那张脸发大汗似的,竟将黄符纸浸湿了。
湿气晕染了朱砂,鲜红的符字逐渐模糊。
这可真是撞邪了!
方道长立刻又发现不对劲,诈尸的怎么还带喘气儿的?
就见符纸下的那张脸逐渐朦胧,像蒸锅里飘起了白雾,如同薄烟,显出面具一样的潮气,模糊了五官,只依稀看见轮廓。
男人面部渐渐扭曲,龇牙咧嘴地惨叫出来。
“啊——”
磨镜匠愣了一下:“怎么会这样?”
那人痛苦地挣动起来,然而从头到脚都好似罩着一层人形湿雾,就像一个雾态的魂魄在和肉/体较劲,正难分难舍地纠缠。
而他额上那道符,正是让其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。
方道长也处于很懵的状态,这情况怎么这么像魂魄动荡不稳的状况,可那缕像人形,且有轮廓的湿雾显然不是魂魄啊,倒像是,倒像是,像什么呢?
方道长记得自己在哪儿见过,结果越紧要的时刻越想不起来。
死脑,快想啊。
方道长恨不得扒开自己这颗日益健忘的脑壳,他说:“这种情况有点像被脏东西附身。”
“附身?”磨镜匠抽了口冷气。
“我怎么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。”
“可不咋地。”磨镜匠瞅着附着在男人身上那层雾蒙蒙的形状,“前天蜃景里的鬼影子,不就长这样。”
方道长猛地反应过来:“对,就是蜃影,这是那蜃影!”
“不会吧,那些从蜃景里爬出来的影子,居然找人附身了?”
事实摆在眼前,由不得他们不信。
正当此时,甬道拐角蹿出好几个渔民,蜂拥扑来,磨镜匠脸色骤变:“老方!”
老方从怀里摸出一沓符,啪啪啪,挨个儿贴到了这些人面门,须臾间,所有人都出现了跟方才同样的情况。
然而头一个被贴符的人生出了异状。
浸湿的朱砂渗透了黄符纸,那人啊啊痛叫起来,双手曲成爪状,虚虚地捧住脸。
薄雾下的脸先是发红,好似被沸水泼了般,竟有滋滋声响,脸颊骤然鼓起一颗颗大小水泡。
与此同时,另外那些被贴符的脸上相继发红起水泡,水泡爆开,露出破皮后的猩红嫩肉。
方道长见状,伸手便去扯符纸,然而还没容他碰到他们的脸,仅仅碰到附着在身上的蜃气,方道长指尖就好似伸到油锅中炸了一下,痛得他缩回手,两根指腹已经灼伤了。
方道长色变,不等他搞明白怎么回事,那些苦苦挣扎的村民疯了似的朝他扑过来。
磨镜匠眼疾手快,一把扯过方道长就跑,村民在其后前赴后继地追扑,一只滚烫的爪子突然抓住了磨镜匠的脚后跟,他抬腿蹬开,脚踝的皮肉好似被滚油烫熟了。
方道长边走边摸,掏出各式各样的符箓,纠结之下,都给这些村民用了一遍。
但是没用,他们闹得更凶了。
“啊啊啊啊啊老方,动刀子吧。”
“不行啊,他们都是这里的村民啊。”
“难道让他们把我俩撕了。”磨镜匠盯着后头狰狞扭曲的村民,身上罩着可怖的虚影,“你要是驱不了又降不住……小心前……”
只见一道快如疾电的青影从另一头掠来,磨镜匠没能将“小心前面”说全,就听“唰”的一声,锋利的扇面已经旋到颈间。
磨镜匠惊恐瞠目,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,整个人在原地僵成块石板。
噌——
千钧一发之际,方道长长剑出鞘,与那柄旋绽的扇面刺啦擦过。
下一刻,方道长手腕被扇面削出血痕,长剑脱手坠地时,白冤凌空握住,反手抵住了磨镜匠咽喉,方道长也被翻起的扇面抵住喉咙。
正当他以为死定了的时候,方道长看清了面前人的脸,大吃一惊:“听风知!”
周雅人面露疑色,声音听着耳熟。
方道长语气急切:“是我啊,人祖山的方正安,记得吗,我们在北屈见过的,还一起误入过太阴/道体。”
周雅人意外:“方道长?”
他立刻收了抵在对方颈间的折扇。
“对对对,正是贫道,正是在下,你怎么也来了密州,这位是……”方道长说着转头望向白冤,好家伙,傻眼了!
“这这这……”他语气顿时结结巴巴,再度受到了惊吓,这位不就是当年囚在太阴/道体的那位冤种,哦不,冤煞吗!
白冤对上他震动的瞳孔,漫不经心地莞尔一笑:“我记得你。”
方道长蓦地双手合十,差点要谢。
“原来都认识啊……”磨镜匠刚要放松下来,谁知喉间的剑刃蓦地贴住了皮肉。
磨镜匠放松到一半,再度僵挺。
方道长连忙上前劝阻:“手下留情。”
白冤可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