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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,他们没料到这瞎子会拼着被乱箭击杀的危险去斩刑链。

正常情况下,当一个瞎子身处险境, 听觉又遭受干扰的时候, 定然不敢轻举妄动。

瞭望台前的某人立刻紧张起来:“刑链断了!”

铛——

束缚住手脚的刑链应声而断, 白冤终于挣脱镣铐,强行压下/体内那帮造反闹事的冤孽,骤然拔地跃起,如一头困兽冲破桎梏, 身形快如残影,在最后关头擦着虎影的戮爪翻滚出去,顺带手搂住箭矢下的周雅人,护着他闪到渡口立的税碑后:“雅人……”

惊心动魄的从天降刑罚下逃生,周雅人盯着白冤皮开肉绽的脖颈,和那一身染血的白衣,心脏撞得肋骨都在隐隐作痛,他压制不住那一瞬间的惊惧和后怕,因为就差一点:“我来迟了。”

虎影如星辰坠地,重重将刑台砸出深坑,青砖碎石迸溅,风陵地动山摇,滔滔黄河都在这场地动中激荡倾汤,巨大的轰鸣和浪潮掩盖了周雅人的声音。但是白冤听见了,她快速扫过周雅人肩头膝盖处的贯穿伤,没什么多余的废话,只简明利落地撂下一句:“待在这里,给自己止血。”

“白冤——”

白冤更没时间听他废话,起身之际手里凝出一丈坚如钢铁的冰刀,身如急电般劈向虎影。

周雅人连她一片衣襟都没来得及握住,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在烧着麝香的暖阁中亲吻,下一刻就被拘上了刑台,而白冤身上的酒气还没散。

此白虎临刑,是引星煞之力所化,象征天授刑杀之权,如铜皮铁骨,刀枪不入。

白冤提刀劈斩间,铿锵之声响彻河谷,掀起的大浪撞上崖壁,殃及停泊渡口的大小商船,在巨浪中飘摇翻涌。

白冤手中冰刀寸寸碎裂,无数枚破冰呼啸着插进地砖墙体,岸口的税棚瞬间分崩离析。

虎影目如赤电,凶悍无比地朝她扑来。

白冤身轻如燕地落于河岸,一抬手接住翻涌的潮头,将这波到手的浪潮捏成刀枪,刺向虎影拍下的利爪。

锵——

浪潮化作的刀枪再次碎裂,着实显得不堪一击,而星煞之力却非同小可,猛地将白冤震飞出去,在她撞上浪潮的瞬间再次聚起数柄长刀劈斩而出……

虎影周身如鎏金,每一步都踏得风陵地动山摇,所行所过之处,木栅道尽数断裂,威力可想而知,因而每一次劈斩都能震得白冤双臂发麻。

虎影尾鞭横扫过来,白冤仓促急退,地石一路崩裂数丈,直至她脚下。就在白冤身形不稳之际,一道劲风忽然从背后托了她一把,撩起白冤银霜般的长发,千丝万缕的扬在风中。她没有分心,借了把某人的东风腾空飞旋,一脚将虎影踹进黄河,浪头腾起十丈高,涨潮似的冲向口岸。

落水的虎影长啸一声,啸动山岳。

立于烽燧台观刑的人只觉震耳欲聋,忍不住道:“今日要弄不死她,往后麻烦可就大了。”

另一条黑影倒算镇定:“怕什么?”

仅凭观感而言:“强得可怕。”

有连铁碰撞的声音做干扰,说什么都不怕被那瞎子听了去:“再强也受天道压制,只要用对方法,就没有伏诛不了的邪魔,瞧着吧,她今日必死无疑。”

“这么有把握?”

“总不至于白忙活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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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之前在北屈,太行道那帮修士都没能降住她。”

“几个毛头小子能成什么气候,动静倒是闹挺大,再说,太行山那帮蠢才,算上天师京宗在列,恐怕连这位的底细都摸不清楚,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画道符咒就能镇住的鬼邪。”

的确,这段日子他们忙里忙外地做局布阵,可以说下足了功夫,也是今日才得知炮制冤案是为了捕杀此女。

真是奇了怪哉,修道至今,头一次使这么离奇的招数,以冤案刑罚作阵基,而且相当好使,完全就是对症下药量身定制。

饶是如此,阵中的情形也不容乐观,怪只怪半途杀出来个劫法场的瞽师,直接斩断了桎梏的枷锁,不然此刻本该彻底结束了,再无后顾之忧地回去睡个安稳觉,只可惜……

河床被砸得震荡不止,虎宿猛地从炸起的水花中窜起,张开的长爪形同屠刀,劈空朝白冤斩来。

白冤飒踏浊浪,脊背如出鞘寒剑,一把拽起咬合在闸石间的铁锁,横贯百丈黄河的闭渡链犹如卧蟒,在白冤手中抬头复苏。

风陵闭渡锁链以玄铁铸造,经千锤百炼,重逾万斤,历来横锁黄河,夜守风陵,甭管多么大型的商船都休想闯渡。而今这根巨链被白冤掂在手中,从紧咬的千斤闸石中狠狠绷断,甩出的鞭啸致人耳鸣,几乎将星煞所化的虎影当空打散!

说来讽刺,她在太阴\道体被刑链束缚了这么长时间,临到头,锁河的巨链使起来竟比劳什子冰刀还要趁手。

虎影在浪潮中打了个滚,翻身衔住卷来的巨链向后猛拽,拖着白冤往前栽去。

与此同时,周雅人撑着税碑站起身,折扇掀起的飓风卷着大浪和泥沙,在大河中央形成龙吸水的壮阔奇观,硬生生绞住了那头生性弑杀的猛兽!

连铁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,哪怕听不见,他也能因着能够见阴的半盲助白冤一臂之力。

然而河水被飓风抽吸的顷刻间,岸边的大小船只绷断了系在石桩上的绳索,所有船只翻的翻,沉的沉,船舱内的米粮药材、丝绸布帛、瓷器铁器等等货物,全部倒泄河中,尽数倾覆。

经停此地的大小商贾一夜间亏得血本无归,明日一早,决计是要哭爹喊娘捶胸顿足的。

高崖上的观刑者实在看不下去:“都什么时候了,那瞽师碍手碍脚,再不除掉他的话,只会坏事。”

着急的俨然不止他一个。

话音刚落,数道利箭便朝着税碑旁的周雅人激射,但他耳力全然被连铁干扰,根本听辨不清。

“躲开!”白冤厉喝一声,但是岸边的周雅人充耳不闻。

白冤踏浪急奔,溅起的浪花立即化作冰刀弹出,于千钧一发之际,击偏了那支足以贯穿周雅人咽喉的利箭。

周雅人似有所感地愣了一下,随即不顾伤腿和危险朝前迈了半步,御风推着河心那股通天贯地的龙吸水,将刚冒出头的虎影重新吞噬进飓风旋涡之中!

河岸退潮似的露出滩涂,只听噼啪一声,白冤翻手间,巨链骤然腾起,犹如黑蟒腾空,浪过链隙时迅速凝霜成冰,给这条黑蟒覆上坚冰鳞甲,插满尖刺冰锥。绞进风暴时,巨链冰刺当场将那头凶兽贯喉,且听虎啸惊天动地,白冤趁机抽浪化刀,身如利剑,悍然插进大张的虎口!

虎形骤然化作光影消散,然而尖刺的獠牙却在白冤钉入虎口的瞬间嵌进肩胛,携着星力的刑杀之刃瞬间腐蚀灼烧伤口。

席卷河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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