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棺材,阴气比阳气重,谁敢守啊。

反正老管家没那个胆子,也自认没那个义务。

况且沈家已经没后了,也不是,唯一的后人还在少夫人的肚子里揣着。

“少夫人更不能去灵堂守夜啊,这是天大的忌讳。白事带煞,孕妇本来就应该避得远远的,以免被煞气冲着了,寒邪入体,那沈家就真的要绝后了啊。更何况少夫人悲伤过度,又受了那样的惊吓,事后就病了一场。所以我才壮着胆子留下来帮忙打点,也实在不忍心撒手不管,老爷生前待我不薄,还给我置办田产,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,起码最后想要尽点心。陆捕头,沈家遇难当晚你们也在现场,你们都是亲眼看见的啊,糟了这么大的祸事,家里的仆人谁都不敢留下来,哪怕帮忙搭把手呢,给多少工钱也不敢啊。”

所有家仆在当晚吓破了胆,决计是不敢再踏进这沈家大门的,谁知道里头还有没有吸血吃人的虫子呢,留下还能有命活?!

老管家指使不动他们,少夫人也指使不动,索性就将这帮贪生怕死的仆从原地遣散了。

所以除了更夫,没人看见这列深夜出殡的死人诈尸。

陆秉思绪纷乱地想,也许紧挨着秦家不远的王婆也看见了什么,只是摔破脑袋昏迷不醒,去帮她请郎中的黑子还没回来,不知道这老妪有没有大碍。

陆秉按了按一突一跳的太阳穴,强压下那股心力交瘁,其实是有些无从着手了。

他看了眼惊吓过度的老管家,忽然问:“沈大少爷和孙绣娘,究竟有什么恩怨?”

老管家六神无主,还陷在老爷老夫人诈尸的惊恐万状中,被突然问起大少爷的事,老管家甚至没怎么反应过来。

沈家闹出灭门惨案皆是因大少爷而起,大少爷又疑是被孙绣娘绑去了鬼衙门,再结合这两日听到的那些波谲云诡的流言……

老管家头皮发麻地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,终于知晓了事情已经非同小可,再也不敢有所隐瞒,对陆秉如实相告。

他之前就跟陆秉透露过,孙绣娘绣工好,在沈家的绸缎庄子里做些绣活儿。因为针法比较独特,少夫人特别喜欢她绣的花样,所以招她到家里来过几次,这并不是胡编乱造的瞎话。

只不过孙绣娘不光绣工好,模样也好,在一众其貌不扬的女人中分外惹人注目。

这么标致的一个女人,生得白皙风韵,屡次三番出现在沈家家宅,顺理成章就得了沈大少爷的青眼。

沈大少爷不算什么好东西,但也没有坏到丧天良,就是有些风流,按老管家的说法:“风流一点没什么,男人嘛,三妻四妾很正常,何况沈家还是一方大户,身份地位摆在那儿。”

说得好像天经地义似的。

陆秉却对此不敢苟同,因为自家祖父祖母就是一夫一妻,他爹也没纳过妾。哪怕他娘早早地撒手人寰,他爹正当壮年当了官,媒婆几乎踏破了门槛,陆老爹也没动那续弦的心思。

陆老爹虽然在官场招风惹雨,却从不在外沾那些不三不四的名声,是个极度不解风情的老古板。老古板丝毫不为美色所动,所以在京城那种花天酒地的官场应酬中,特别像个遗世独立的异类,异类当然是不受待见的。

在对亡妻守节这方面陆老爹过于死心眼,况且也不想给小小年纪的陆秉找个后娘,更不想添置个其他女人在家里碍眼。

陆老爹早早就跟儿子发过话,待到百年之后,他要清清白白地去见亡妻,要跟陆秉他娘合葬在一起,夫妇俩分离了大半辈子,到时候两个人长眠地下,也就圆满。

前有亲爹树立好榜样,再反观起沈大少的下场,陆秉就想起色字头上一把刀,这把刀几乎将沈家“满门抄斩”。

陆秉凉声道:“怎么说那孙绣娘也已嫁作人妇,沈大少未免也太不讲究了。”

老管家应承道:“确实不大体面。”但谁让这孙绣娘长得美啊,美人儿免不了遭人惦记,而且没少遭人惦记,何况这么一个大美人儿,居然嫁给个一穷二白的货色,就更要遭人惦记了。

“没办法,少爷偏就看上她了。”

佳人应该配才子,沈大少爷自认为是个家财万贯的才子,起码比秦二那个目不识丁的窝囊废强了不知千百倍。

孙绣娘跟着秦二,着实糟蹋了佳人。不止沈少爷这么想,许多心怀不轨的男人都这么想,并有不少眼红秦二的人在暗地里啐骂:猪狗也配?

老管家话里话外对秦二没什么好言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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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秉拧着眉,心里暗骂:欺人妇辱人夫,什么东西!嘴上却平平静静道:“所以沈少爷就打起了他人妇的歪主意?”

陆秉身体前倾,胳膊肘支在膝盖上,“你也说这事儿不大体面,那沈大少爷用的什么手段,是威逼利诱?还是强取豪夺?”

“小的毕竟不是亲历者,更没有在旁边看着,具体也说不清他们俩是怎么好上的。”

此言何意?敢情是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狗男女?

陆秉之前在那群碎嘴子的邻里街坊处,听了满耳朵男盗女娼,意思这孙绣娘好像也不是什么本本份份的良家妇女。

陆秉当时没往心里去,毕竟邻里最喜欢捕风捉影嚼舌根,不一定当真。再则沈家家大业大,沈少爷若真动了强占民妇的心思,那民妇估计也只能被迫屈服于淫威之下。

陆秉心思几转:“你这意思是孙绣娘直接就从了沈少爷?”

“也不是,起初孙绣娘并不情愿……其实我最开始知道这档事儿,是那段日子孙绣娘来家里给少夫人绣一扇屏风,结果午后她哭哭啼啼的闹到少夫人面前,指控少爷在房里轻薄她,想让少夫人替她做主。但是她不知道,少夫人其实不管少爷这些事儿。”

这倒让陆秉有些意外:“不管?”

“少爷风流嘛。这种事上,少夫人对少爷一向比较纵容。”

“还能纵容他在家里胡来?!”

老管家习以为常:“家里本来就有通房丫头,平常也免不了胡闹。”

陆秉讽刺道:“有通房丫头供他消遣还不够,非得祸害人良家妇女,是你家少夫人把孙绣娘招进来,结果人在你家中受了欺负却不管,就由着沈大少爷胡作非为,这不是助纣为虐吗?!”

“没办法。”管家叹了口气,反正东家几乎死绝了,他也没什么好守口如瓶的,“少爷有通房丫头,也还会时不时出去寻花问柳。少夫人妇随夫纲,不随夫纲也不行,她没什么大的能耐跟本事,更没有什么娘家人撑腰。当初就是凭着几分姿色,迷得少爷忤逆老爷老夫人,闹得沈宅上下鸡犬不宁,终于逼得二老抛却那所谓的门当户对娶她过门。”

所以这少夫人很有点儿自知之明,也比寻常妇人想得开,她只要能安生过她锦衣玉食的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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