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8
陆秉的脑子这时才好像慢了大半个时辰似的反应过来,猛地看向周雅人:“不对啊,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?”
那老顽固看徒弟看得这么紧,怎么可能放心让周雅人独自出京而不派随从护送?
周雅人淡淡“瞥”其一眼:“不然你还想让谁也来?”
陆秉仿佛心领神会了这个眼神,惊呼:“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?”
周雅人不以为意,答得敷衍:“是啊。”
陆秉做梦也没想到,这哥们儿居然会为了他违背师命,独自奔袭数百里来北屈相助。
陆秉都快感动哭了,但是他酝酿半天,没酝酿出那滴惺惺作态的眼泪,只好作罢,一掌大力金刚手狠狠拍在周雅人的后背上,承载着他一腔汹涌澎湃的激动之情,大吼出声:“好兄弟!”
周雅人没防备他突然来这手,被陆秉一掌锤了个趔趄,整个胸腔都在震动,左脚重心不稳地滑出去,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,险些没栽。
“陆秉你说话就说话,动手干什么!”耳朵也快聋了,他耳力本就不似一般人,稍有一点微小的动静都会放大数倍,何况陆秉近在咫尺的一声吼,“还有,说过多少次了,别冲我喊。”
陆秉连忙放低声音扶稳人:“错了错了,我错了,就是咱俩太久没见,一时忘了,主要我平常抓贼训人都是扯着嗓门儿吼,习惯了,下回一定注意。”
周雅人无语凝噎,继续闷头往前走。
陆秉锲而不舍地追问:“但是你偷跑出来,回去得挨板子吧?”
“这个不用你操心。”
“咋不用,你是因为我欸。”陆秉沉吟片刻,下了个决心,“等这案子结了,我亲自护送你回京,我替你挨这顿板子去。”
周雅人丝毫不跟他客气:“行啊。”
对方如此痛快,倒给陆秉整不会了,他憋了半晌:“——我说大兄弟,你怎么也不推辞一下。”
挨打的事儿谁会推辞,他又不是脑子缺弦的傻子,周雅人笑笑,漫不经心道:“知道你仗义,我领你这份情。”
陆秉:“……”他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,但又一时转不过弯来,毕竟是他自己主动请缨,要帮人领这顿罚。
周雅人垂眸,薄薄的眼皮覆了一半浅淡的瞳色,仿佛凝着一片荫翳,他唇角的笑意逐渐消散,原本那副温雅的模样瞬间便清冷下来,一路听着陆秉的吐槽来到城门口。
“我已经吩咐人将城外那片出人命的地方圈守起来,禁止任何人靠近,”
周雅人颔首:“我先过去看看情况,你们且在原地等着。”
陆秉反应奇快:“那怎么行……”
周雅人打断他:“你既叫我来帮忙,就该按我说的做,一会儿有用得着你的地方,我自会招呼,不会让你闲着。”
陆秉几番犹豫,依言道:“那你多加小心,一有危险就大声叫我。”
周雅人没忍住扬了扬嘴角:“就你会那两下子,还是我教的呢。”
说完就溜,并抬手掩耳,果不出所料,陆秉在他身后炸了毛,扯着嗓门儿鬼嚎:“姓周的,你少瞧不起人,你陆小爷这些年在北屈捕盗捉贼威名赫赫,靠得可不是那区区两下子,不信滚回来咱比划比划,我不打得你告饶!”
周雅人懒得搭理这只嘴壳硬的死鸭子,头也不回地迈向那片枯草丛生的荒原。
W?a?n?g?址?f?a?B?u?页?í?????w?€?n??????Ⅱ?5???????м
守兵提着盏纸糊的红灯笼凑到陆秉跟前儿,打算贡献出来:“陆小爷,天这么黑,他不打个灯笼吗。”
陆秉气不打一处来,矛头即刻转向守兵:“有大病是不是,你见过哪个瞎子需要打灯笼的?!”
“啊?”守兵惊了,“他瞎啊?”
陆秉跟个炮仗似的,只许州官放火:“你才瞎,你全家都瞎。”
守兵委屈巴巴的:“不是,我真没看出来他瞎……”结果话没说完就挨了顿削,削得守卫吱哇乱叫。
周雅人听着身后动静摇摇头,忽然有些感慨,以前在京中满地权贵,轻易惹不起,陆秉凡事还知道收敛,压着他那狗脾气,成天只顾着与一帮不思进取的败家子儿鬼混。不曾想他如今回了北屈,天高皇帝远的,陆秉当了个不大不小的捕快头子,居然横起来了,逮谁骂谁。
其实陆秉还是掂量得清分寸,只敢跟手底下的啰啰耀武扬威,对上,照样该装孙子装孙子,他自己管这种欺软怕硬的无耻行径称为识时务。
识他个不要脸的时务。
作者有话说:
----------------------
第5章 朱砂符 “传闻是真的。”
周雅人握着竹杖,挡开杂乱的草枝,此间有一条被村民踏出来的窄路,他凭借来时的感知和记忆,一点点朝事发地靠近。
及人高的枯草在脚夫和秦三几人慌不择路的奔逃中被踩踏,东倒西歪的斜倒一片,寒凉的冷风中裹着一缕若有似无的血腥气。周雅人驻足,寻着气味偏过头,抬手捏住颈侧一寸带血的枯草枝。
枯草枝的边缘呈锋利的锯齿状,若是不当心触碰到,很容易割破皮肉划伤手。
类似这种带血痕的锯齿状枯草叶很多,所以混在风里的血腥气颇重。
周雅人抬脚往前行了数十步,穿过带腥的斜风,似有所感地顿住步子,而距离他脚尖一尺长的地方躺着一具尸体。
周雅人一撩袍摆蹲下身,首先摸到一截麻布制成的衣料,触感相当粗粝。而粗制衣料下则是一层柔软完整的人皮,套在支棱的骨架上,像极了一件人皮衣裳。
死者正是秦三那位兄长,丧命将近一个时辰,早已在寒夜中冻得冰凉。
周雅人毫不忌讳地将尸身上下摸索一遍,发现人皮薄如蝉翼,里头除了一把剃干净的骨头,没有一点一滴多余的血肉。
周雅人蹙起眉,仔细摸到人皮上几处细小的口子,应当是被那些锯齿草和枯枝划破的。他的手掌一点点往下,停在尸体脚后跟的位置,人皮此处有一个较大的裂口,延伸至整个脚掌的皮都是豁开的。
周雅人缓缓站起身,又寻着那股较为浓浊的血腥气找到另外两具脚夫的尸体,情况大同小异,异的是人皮身上那个较大的裂口,像挖的一个大洞,有的在脚跟往上的位置,有的在小腿肚及膝窝处。
周雅人在此地徘徊了足有大半个时辰,没理出头绪,也没感知到任何异动,待确定没什么危险,才掉头往回走。
望眼欲穿的陆秉在看到周雅人安然现身的瞬间总算松了口气,他拍拍胸口,几步上前迎人:“怎么样?”
周雅人答非所问:“派人收尸吧。”
陆秉追问:“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什么——邪祟啊?”
“不是。”
“啊?”
周雅人敢断定:“不是邪祟。”
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