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糕点悄然添了花样。
除却惯例的一些糕点,不时会多些精巧的玫瑰酥、核桃酪,甚至还有江南风味的蟹粉酥,盛在剔透的琉璃盏中送过去,摆在云锦桌帷之上,倒也赏心?悦目。
昭阳馆自有小灶,但这类费时费料又需特定手艺的精细点心?,多赖典馔署供给。
典署令伍氏是个谨小慎微的人,这些时日来更是对送往昭阳馆的物件格外上心?,样样过目,很快便发?觉了这多出的花样。
细细盘查,才知?是灶上掌勺的大师傅唐泰私下添的。
此人手艺尚可,却有些钻营心?思。听?闻是因昭阳馆里庄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杜薇姑娘将要?放出去配人,便想着法叫他家的二小子攀上高枝,将来也好沾光。
于是自掏腰包,变着法儿?地献殷勤,只盼在庄夫人跟前露个脸。
伍氏对此颇不以为然,且不论杜薇的家世?在家生子里本就是一等一的出挑,光说昭阳馆那头,庄夫人何等眼力,岂会瞧得上唐家那好吃懒做的小子?
但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,她明?面上只当不知?,背地里将此事当作闲话,在庄夫人那位表婶童氏面前提了一嘴:“唐师傅倒是个有心?的,只怕是媚眼抛给瞎子看。”
言罢便丢开手去,横竖他花的不是公中的银子,只要?点心?洁净无虞,便由得他去折腾。
点心?送了七八日,伍氏心?中不免嘀咕:糕点是金贵东西,这唐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,哪来这般底蕴日日添置?
就在她要?深究时,唐泰那头也不再送了。伍氏以为对方是打了退堂鼓,适逢典馔署里事忙,便也搁置下了。
是夜,月隐云后,昭阳馆内却灯火通明?。
急促的脚步声和?压抑的低呼惊破了秋夜的沉寂。盛女医连同典药署的另两位医官被匆匆请来,皆因庄夫人突感腹痛如绞,冷汗涔涔。
周绍袍袖带风地疾步赶来时,只见内室里,青娆面色苍白地蜷缩在榻上,手指紧紧攥着被面,显是极为不适。
典药署的几位大夫细细查了这两日庄夫人的饮食起?居,并未发?现?什?么?异常。
角落处,丹烟手中紧紧攥着一物,神情有些疑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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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青娆对视上的瞬间,后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。
周绍正抓着青娆的手,脸色黑沉得可怕,满腹心?思系在眼前人身上,自然也将这小动作看在眼里。他毫不犹豫地招手将丹烟叫过来,视线落在她掌心?崭新的香囊上:“这香囊是哪里来的?”
青娆强撑起?一抹笑脸,忙道:“王爷,这是敏姐儿?给我做的安神香囊,我戴上后夜里睡得安稳多了。”话里带着提醒的意味。
周绍看了她一眼:她惯来守规矩,这回却当着满屋人的面自称起?“我”来,可见是疼得厉害。心?底那点犹疑就被搁置在一旁,面色沉静地下令道:“你们过来瞧瞧,这香囊有无不妥?”
他是信长女的为人的,只是她年纪小,若是被人利用,也未可知?。
大夫们上前来一样样试过,的确都?是安神养息的药材。
盛女医却率先反应过来,当即脸色微微一变,凝重道,“这香囊中的藜芦、丹参本是安神定志的良配,单独使用并无不妥。但若与近来夫人常用的糕点相合便是大忌,轻则剧烈腹痛,重则……滑胎血崩,性命堪忧啊!”
其他大夫也明?白过来,先时是没往此处想,可若真?不是巧合,那这事便和?典馔署脱不了干系了。
门外,匆匆赶过来的孟氏吓得面色惨白,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,连声道:“王爷明?鉴,这香囊是丁姨娘做的,央敏姐儿?替她赠给夫人,先时妾放心?不下,也特意找了大夫看过,说是无碍,万万没想到……”
她声音哽咽,面色惊惶地看着周绍:“敏姐儿?年纪小,丁氏又有养育恩情……都?是妾失察……”
周绍淡淡地打断了她:“本王心?中有数。”他抬眼,看了眼身侧候着的余善长,声音很平静:“交给纪察司查吧。”
王府典仪署下辖的纪察司,掌管着府内人员的风纪与刑狱之事,一旦被关进去,不脱一层皮是不可能出来的。
丁氏身负重大嫌疑,但究竟是主?子,不会被丢给纪察司,但典馔署那头被牵扯到的人,就少不得要?吃些苦头了。届时拔出萝卜带出泥,有干系的人都?没法轻易抽身。
周绍下了这样的命令,显然是不准备给背后之人留什?么?颜面了。
落后孟氏半步的敏姐儿紧紧地掐住了手心?——她明?知?道,一旦事发?,她会被牵累得彻底失去父亲和?祖母的欢心?,失去倚靠的势力,却仍旧装作慈母模样,毫不犹疑地推自己下地狱……
小小的人儿?面上浮出一抹苦笑,讥嘲自己,也讥嘲丁氏:
她们这对母女到今日,各自为政、互相提防算计,也真?是没半点情分了。
*
涉及王府子嗣,又有王爷的交代,纪察司为立威,在此间事里亦是手段尽出。
唐泰一个在灶台间打转半辈子的庖厨,十几板子下去便魂飞魄散,涕泪横流地将所知?一切和?盘托出。
他口口声声道是丁姨娘身边的丫鬟暗中授意,塞了银子,命他务必在糕点中加重一些食材的分量,尤其指明?要?配那新添的核桃酪与蟹粉酥。
他只以为是丁姨娘想要?讨好得宠的庄夫人,自然也愿意卖昭阳馆一个好,在灶台做了几十年的活计,乍看之下也不觉得这糕点有什?么?问题,哪里能想到,丁氏存了害人的心?思!
唐泰想将自己清清白白摘出来,丁氏却也不是那么?好相与的,一口咬定是唐泰听?说了香囊的事故意祸水东引,她根本不知?道什?么?糕点的事!
内使们在丁氏院子里搜了两回,又去查了名?簿,却到底没找到唐泰说的那般体貌的丫鬟。
可纪察司的人大半都?出自内廷,并不是那么?好糊弄的:这唐泰说是想借花献佛讨好昭阳馆,可却半点没在主?子跟前露头,听?闻庄夫人有一回还赞了声,赏赐却都?送到了伍氏手里,显然是不知?晓内情的。
庄夫人怀着身孕,就连伍氏都?不敢轻易在菜谱上添菜孝敬,怕的就是冲撞了贵人,惹出乱子。唐泰在灶房上当差了这些年,不会连这点忌讳都?不懂。
比之势如烈火烹油的昭阳馆,丁氏失宠已久,饶是借着方夫人的势不再一味颓落,却也很难用少许银两打动在典馔署当差的大师傅,让后者为其冒这等风险。
这里头定然还有蹊跷之事。
王爷的授意明?明?白白,纪察司查起?来并没有太多忌讳,只防着沾连到正院引火烧身也就罢了。好在事情查到最后,并没有正院的手笔,却也牵连出来原先襄王府的一桩旧事。
周绍捏着那份染着血迹的供状,指节泛白,眼中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