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们都是陛下的孤臣,无论日后朝局如何变化,都不会让他们受损……如今的陈家,也是如此。
找这样的姻亲,对陈家来说,是稳中求胜。但对于她来说,都是差别不大的炼狱。
四姑娘低头看了一会儿,忽而展颜一笑,摇头道:“爹爹,这些人,我都不嫁。”
“若是不得不嫁鳏夫,眼下,女儿倒是有个更合适的人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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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宫。
暮色沉沉,满殿的药味将华丽的被褥绡帐都浸得俱是苦味。偌大的宫殿里,行走的宫人将腰身弯得极低,仿佛要将自己的呼吸都摒弃,才好叫贵人们不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。
太子殿下,眼见着是要不成了。
这已是东宫勤务殿里伺候的宫人的共识。
先前太子坠马被送回宫中诊治,疡医出身的郭太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腹上的伤口缝合起来,太子当晚就醒了,虽是呼痛不已意识却很清醒。
暴怒的皇帝当即就松了口气,满以为太子殿下这回是化险为夷了,于是只罚了当日在马场陪侍的宗室子弟和宫人十个板子了事。
可哪晓得,过了三日后,太子忽然就发起高热来,且一整日都不曾退。
眼见着人就要烧坏了,太医院的太医们战战兢兢地请示了陛下,给太子下了些虎狼之药,强行让其退了热。
太医院这一招,原打的是毁些根底,只要能保住贵人性命便好的主意,哪知道天不遂人愿,退热后过了一日,太子的体温又慢慢升了上去。
这一回,太医们没敢再下重药,只能开些温补的药方子,又嘱咐了服侍的宫人细细伺候,不停地给太子换帕子降温。这样的法子,慢是慢些,却稳妥许多,到底也将温度降了下去。然而温度降下去,却是无济于事,到了后来,太子每隔一日便要重新发热一回,温度虽比不上头一回的厉害,却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,将人的底子一点点败了下去。
近几日里,太子昏睡的时候愈发多,醒来的时辰愈发少,即便是醒了,脸色也很是不好,人更是瘦得厉害——除了能吃下几口白粥,旁的看一眼都难捱。
这样的情形,原本每日要来上三四回的皇帝却是忽然变得不悲不喜,到后来,甚至连东宫都不大踏足了。
然而,勤务殿的偏殿却每日都住着五六个要侍疾的宗室子弟。即便是先前因护驾不周挨了板子的那些,也没敢喊上半句不适。
众人都心知肚明,陛下如此,不是不生气,而是盛怒到了极致。
陛下已经年迈,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龙章凤姿,千宠万宠的储君,眼看着他就要能接过这担子了,却偏偏在这节骨眼,又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……
之所以说又,却是因在云贵妃生下的现太子前,宫里还曾有过一位中宫所出的嫡太子。可惜那一位亦是天不假年,在弱冠年岁时便骤然因病离世。
那时的陛下虽也伤心之至,可到底身子骨还强健,还能再有下一个皇子。而如今……
落针可闻的东宫,处处都藏着风雨欲来的前兆。
周绍亲自喂了太子一盏药汤,等人昏昏沉沉地闭上眼后,面色沉肃地出了勤务殿。
不多时,便见一头戴二品官帽,身着仙鹤官袍的方脸男子上了白玉石阶,路过他时,脚步微微顿住,却没有停下。
稍倾,那人面色不善地从内殿出来,朝他使了个眼色。
旁的宗室子弟侍疾,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可身为太子伴读的周绍不同,他每日都守在东宫里,已经两日没合眼了。
“程大人,暮气渐重,不妨去东暖阁里饮一杯茶暖身。”周绍适时地开口,神情客气地寒暄。
“那就多谢国公爷了。”
待程喆从东暖阁里出来,周绍独自坐了一会儿,垂眸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皱,而后招手唤了个小内侍。
“……替我给宫外送一封帖子,后日一早,我去礼部陈侍郎府上拜访。”
满朝文武谁又能想到,清正如程喆,这种时候,也得费尽心思促成秦晋之盟,好让程家这叶扁舟不在疾风骤雨中倾覆。
宗亲之中,他比谁都希望太子能平安无事。
可眼见着希望渺茫了,如今,也该为自己,为襄州周氏寻好后路。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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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安,明天见
第15章 野心?
齐和书拎着药包,一瘸一拐地回了家。
袁氏吃了几副药总不见好,仍旧咳嗽头疼不断,却再不肯叫人上门看诊。他心里焦急,今日便去了城郊一个知名的老大夫家中,苦苦哀求之下,对方才同意在没看过病人的情况下开了个温补的方子。
谁晓得,就在回城的路上,经过一棵梧桐树下时,忽然有人用麻袋套住了他的脸,对他拳打脚踢地揍了一顿——但都没有落在脸上和手上。
故而袁氏见他回来了,也没能察觉出儿子的异常,闭着眼睛仍旧躺在床上装头疼。
“娘,我今日找了老大夫新开了一副药,您再试着吃一吃,说不定明日就好了。”他宽慰了一句,将药包递给家里买的小丫鬟,又亲自从茶壶里倒了水,想端给他娘喝。
袁氏却不怎么领情:这死小子,孝心倒是一等一的,可一听她提起碧荷就顾左右而言他,半点不肯应下。
今日都什么日子了,再不定下来,碧荷一家只怕就要找上门来要说法了!
要说也是袁氏装病的缘故,两个人都被拖在家里,故而一直没能听说陈府的那一通闹。
袁氏此刻却不知晓这些,没好气地将杯子一推:“我一个老婆子,渴死也无妨!只要瞧着你成亲了,娶了靠得住的媳妇,我就是立时死了也心满意足!”
这样的话齐和书这几日没少听,他早也已经习惯了,并不反驳他只有三十七岁的“老婆子”娘亲,可要让他放弃青娆,他是狠不下决心的。
难以想到解决的办法,他索性就选择逃避,不去想青娆的处境,但也不理会他娘的无理取闹。他总想着,或许最终他娘还是没能拗过他,那他和碧荷的婚事也就作罢了。到那时,他仍旧能够和青娆和和美美地度过余生。
但今日又与往日不同,齐和书胳膊上带着伤,袁氏猛地一推,他就没拿稳杯子,茶水全洒在了他身上。
袁氏素来最心疼儿子,哪怕晓得这水早成了温水,还是忍不住青筋直跳地蹦了起来,掀开他的袖子一看,没瞧见烫伤的痕迹,倒看到几处淤青。
“天杀的!这是哪个小畜生打了你!你告诉娘,娘不把他们一家子关进牢子里去绝不罢休!”袁氏气红了眼睛,心疼得不得了。她的和哥儿是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,自来家里什么重活都不让他做的,这眼看着就要府试了,伤他的手,岂不是要断他的前程!
实然郑安动手的时候是起过废了齐和书的手的念头的,但想起青玉的叮嘱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