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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放大了这种味道,几乎是马上,我的舌头就本能地顶着它往外推。

“吐了就死。”

周子末说。

我含泪掰他的手,他还有点惊讶,误以为我不怕死什么的。他的手很大,劲更大,我用力掰他半天他才发现他捂着我的嘴的时候把我鼻子也捂上了。我怀疑我最终还是会死在他手里。

但目前我只能靠着他保命,我不知道他给我含的是什么,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有用。因为车每颠起来一次,我每碰到旁边的东西和栏杆一次,我都感觉自己融化的内里快要被晃匀了,疼痛也丝毫未减,简直是一场酷刑。

我没有说话,他们也没有说话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嗅到了一阵湿润的水汽。

那阵水汽越来越重,越来越重,直到变成一阵夜风,呼地扑到了我的脸上。

我睁开眼,眼前是闪动的暖色光点,和我在刚才塌陷出手表盘反光上看见的一样,星星点点的光。

原来我刚看见的是一片地下的星空。

原来我现在看见了星空。

我们出来了。

我用鼻子用力喘着气,紧紧地闭着嘴巴,盯着那片星空。

就这样出来了。

我听见轮胎碾压过夜草的声音,这里刚刚下过一场我们未曾看见的雨。地面鼓起能吞噬人的那种水泡,我们的车在柔软的土壤上飞驰而过,碾死草叶,泥土和积水,把它们的气味全部挤压出来,再由风传送到我的鼻子里。

好冷,黄绿相间的草被浸泡着,它们不再那么鲜活,那么富有生命力,但却远远触及不到死亡。

这只是蛰伏,蛰伏,以待来日。

周围太响了,特别是风的声音,把我的耳膜直接撞出了吱吱响的耳鸣。我的脸冻得没有感觉,周子末还捂着我的嘴,这样反而暖了一点,我就没说他。

我一直盯着天空,心里仍然存在一些被骗久了的多疑。或者我们根本没出去,或者我们只是被骗进了另一个幻境里,更或者我根本没有遇到他们。我只能想到一些很糟糕的或者是更糟糕的结果,因为已经太久没有好事发生在我的身上了。

我看着星星,它们非常的清晰也非常的美丽,一弯非常纤细的月牙亮亮的,嵌在它们背后。草原上仍旧很暗,我们都被浸泡在一种纯粹的黑暗里,那些星连在一起,忽明忽暗,在我晃动时也跟着我轻轻地摇晃。

它们像一条河,一条真正的河。有的河在倒错的世界里流动着,它则在真正的天空上流动着。河里有格外闪亮的石头,像是什么宝石的碎片,就在那里,不会落下来,也不会逃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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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嘴动了几下,周子末感觉到了,他把手放开,俯下身来听我讲话。

“北斗七星。”

我含糊地说。

他愣了一下,抬头看着我视线所在的方向。

过了几秒,他突然笑了。

“对!北斗七星!!”

他说,更多的笑声滚落,他贴近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。我听见老陈也笑了,在这阵夹杂着草味的夜风里他们都在笑,我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,但最后我也笑了。

风很凉,我想到了很多事情,却好像什么也没想。这一切都像一场梦——万幸,并不是很糟糕的一场梦。

我笑了一会,只觉得自己的体力连笑出声都不支持,只能暂停计划,急促地喘了几下。周子末用他那脏手翻我眼睛,我打了他一下。

“稳定了,”周子末说,“至少能撑到医院。”

老陈“嗯”了一声,他继续开车,我们又都安静了下来。

我真的很想提议稍微休息一会儿,但随着我的五感渐渐回归正常的一半水平,我听见了更多。

那是一种从草上擦过的,非常细碎的脚步声。在风声中不算太响,但明显和风吹过的声音不同,它在我耳旁左右闪动,像一首左右声道不停切换的歌,让人很难分辨它到底从哪开始唱起。

并且,从某一时刻开始,这种声音变得越来越大,越来越近,似乎就在追着我们的车后轮子跑。

我不知道他们听见了没有,我给周子末打手势,指后面,他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,正在风声中和老陈说些什么。

他的声音不大,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汽车方向盘听见,反正我一点也听不清楚。老陈没有怎么回答他,但我百分百确信他们在谋划着什么。

身体上的不舒服终于被我的意志力战胜了,我决定起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我支撑着起身,周子末转过头来,不知道我要干嘛,但还是后退了一点,给我让出位置。

我探头,向后看。

周子末几乎是马上就把我的脑袋掰回来了,他用的力气有点大,但我完全愣住了,甚至没能反应过来打他一下。

我看见了。

我马上开始流鼻血,眼睛不受控制地上翻。周子末骂了一句,然后狠狠地掐了我的大腿。他瞄准的就是我身上的黑斑,手指几乎要陷进我的皮肉里,我疼得瞬间找回了一些自我。

我看见了。

我看见那座巍峨的山转身后的背影。

我们身后,是层层叠叠的黑影,像山峦一样被看不见的线描绘着。那里没有一颗星星,却有无数条向四面八方延伸开的线条,像一张纸的折痕一样,一旦产生就无法轻易抹去。

所有的一切,所有的过去,未来和现在,所有的时间,空间和引力都收束在此等庞然大物的身上,它离开,撕扯掉了罩着这片土地的那层无形的薄膜。草原从它的影子下钻出,开始重新呼吸。

而我知道那并不是它的背影,那至少它的一片还未来得及拂去的衣角,否则我绝对不可能继续在这里活着喘气。

它的衣角即将抽离,我看见了,在它的夜幕下,那些奔跑的黑影。

莽古斯,那些狼形状的怪物。

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,也不确定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追我们,还是它们也只想逃离那座山离开之后坍塌的这片天地。那些细长的,多手足的影子沉默地奔跑着,在我们身后,月光下,那些模糊的眼睛似乎在反射着银色的光。

还有其他的声音,更多的声音——不只是莽古斯。它的离开撕裂了这里的时空,我们要逃走,它们也要逃走。

那里有奇妙的哀鸣,有尸体闪烁时压落高草丛的沙沙响声。在它们之中穿梭着动物的声音,马的嘶鸣,牛的咀嚼,羊的沉吟,还有千万只手掌拍着地面的声音。

好多东西在跟着我们,我们在月下疾驰,像山火时一起奔跑的鹿,羚羊和豹子。我意识到地下的那些水泡子似乎也在跑,它隆起,消失,远处那棵巨大的树也出现,消失,再出现,那些细长的腿脚从我视线仅仅能撇到一点的地方晃过,它们都在逃。

没有什么东西顾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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