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点累的意思,兴奋地东瞧瞧西看看,一点都不像在仰川那种多山的地方长大的人。
“小松鼠!”
“是斑鸠。”
“毒蘑菇!”
“毛栗子。”
这样的对话一路都在发生,走走停停,竟然很快到了山腰,他们找一块平整的地方吃午饭,顾轻舟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整个电饭煲。
累得有些蔫的温执意眼睛瞪大了一圈,“你就一直背着这个?”
“对啊。”顾轻舟自豪地打开锅盖,里面用食盒做成了三个分区,排骨焖饭,咖喱鸡,甚至还有一盅银耳汤,“昨晚你洗澡的时候我去餐厅定的,他们没有保温桶,我就说把电饭煲借给我。”
现在酒店也不好做,温执意感叹:“这种要求人家都能答应你。”
“大堂经理说,他们老板交代顾客就是上帝,就算要求有些地狱,也要给客人拉回天堂去。”顾轻舟又变出两副银色餐具,“再说了,不管多么艰苦的条件,我必须让我老婆吃上热饭啊。”
温执意早就饿了,嘴里塞得满满当当,像仓鼠,“艰苦条件还不是人为制造的。”
顾轻舟假装没听见,他吃饭快,温执意碗里的米饭刚下去三分之一,他就收了碗筷。
“不着急,你慢慢吃,我去踩踩路。”
咽下最后一口汤,温执意将食盒封好,原样装回电饭煲。一片枫叶掉在眼前,上面还连着只手。顾轻舟拿着新捡的叶子问他:“好看吗?我在整条路上给你找的最标致的一片。”
“好看。”温执意怕夸得太敷衍,补充道:“可以做书签。”
很快他就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,顾轻舟麻利地收好电饭煲:“那赶紧去前面林子里多捡点,门票不能白买。”
温执意看看上方的半片山脊,“天黑前还能回去吗?”
顾轻舟捏着那片岭五一红叶(千瞰岭2025年断层第一的叶子)晃了晃,“只要你为我捡999片枫叶,我就跟你回去。”
“等着。”
捡了一会儿,温执意攥着一把叶子扶住腰,“算了,还是爬山吧,爬到山顶去做索道。”
顾轻舟接过他捡的叶子扔进伞里,顺手戳戳他腰窝,“温执意,你腰不好啊——那我以后可怎么办?”
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。”温执意摁着腰接着爬台阶,对顾轻舟又有些不冷不热。
你腰好你也不用啊。
“等等我啊小温哥。”顾轻舟追上来揽住他的腰,被他拍掉手,又缠上来,不厌其烦地反复几次,温执意先觉得自己幼稚,他拿掉自己垫在后腰的手,清清嗓子郑重宣布:“我好了。”
缠在腰间的手臂绞得更紧,顾轻舟笑吟吟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,“我就想挨着你走,不行吗?”
他推着温执意,还有闲情去捡路上遇见的好看枫叶。透明伞里的叶子越涨越高,马上要没过伞柄,温执意一抬头,看见了低低的层云。
“到顶了。”
温执意爬到最高的一块石头上坐下,心情和空气一样新鲜,他很久没有呆在这样又高又有地气的地方,和站在城市里的砖石上不同,天空是他和宇宙之间唯一一层玻璃,窗景无边无际。
旁边还有个体贴的拎包小弟,顾轻舟递来一瓶拧好的水:“是不是感觉还不错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下次还爬?”
“高于两百米,没双程索道免谈。”
顾轻舟盘腿坐到他旁边,“温执意,你怎么这么难骗啊。”
温执意冷哼,“吃一堑,长一智。”
顾轻舟凑上来,一脸神秘,“我有东西给你。”
“在这里?”
“嗯,就在这里。”
语气和望着他的眼睛都柔软如头顶的云层,顾轻舟在背包里翻找,温执意的眼神也往里飘,他翻开带按扣的夹层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信封。
写情书也太不像这人的风格了……咦,怎么这么厚?
温执意抽出来一捆人民币,“这是?”
“三万块。”顾轻舟的表情坦荡得让人想给他一拳,“谢谢你在医院替我解围。”
“哦。”温执意心里再也起不了任何波澜,“不能微信转账吗。”
“纸币比较有仪式感。”
是挺有仪式感,爬一天山就为了还钱。温执意简直要被气笑,袖子一甩站起来,“下山。”
“着什么急。”顾轻舟拉住他,“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附近?”
为了拽住温执意,他转过来,由坐姿转为半跪着,比站着的温执意矮一截,但一句话就垫到了道德制高点上。
温执意气焰低了,声音也弱:“为了看石榴树。”
“不是。”顾轻舟膝盖轻轻一顶就站起来,变为低头看着他,“我想让你看看那棵树之外的东西,湖泊、山川、枫叶,不要只想着一棵枯死的树。”
天气预告里的那场雨在此时到来,没有雷声和闪电,绵绵细雨悄无声息拂过他的脸庞。
“春天不一定要放风筝,夏天不是只有吃石榴。温执意,世界这么丰盛,你要好好享用。”
长柄伞在他们上方撑开,装在里头的红叶纷纷扬扬落下来,伞内也下了一场不沾衣的雨。枫叶落尽,顾轻舟披着一身秋色牵住他的手。
“我想和你从头开始,走得慢也没关系,还没准备好也没关系,我会一直在这里。”
温执意忽然不敢看他,沿着山脊望下去,来时的路上布满红枫,是渡过忘川的脚步,第二次春天的诗行,将没有阳光的山谷照得澄明透亮。他曾经害怕火红,总觉得烈焰中间有爱人痛苦的眼睛,可眼前的场景美得理直气壮,宽和如顾轻舟拥着他的臂膀。
遥远的地方有钟声传来,他轻轻回抱住这个人,好像走过了一次轮回。
钟声也为生者而鸣。
顾轻舟的下巴搁在他脑袋上蹭了蹭,“还清债说话就是有底气,省得被人误会想吃软饭。”
“我哪有……”温执意要反驳,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很多次“不会买保险”,默默关上了嘴巴。
顾轻舟用力揉了揉他脑后的头发,“现在要去坐下山索道吗?”腰间,温执意的手紧紧环着他,无声说着再待一会儿吧。
等真正钻到缆车里,天已经完全黑了,山峰静静伏在他们脚下,远处城市里布满永不被云遮蔽的星光,两个人坐在小小的铁皮屋子里缓慢向下,雨水礼貌地敲着这间屋子的门,给这段路程添一段有趣的伴奏,也告诉主人它不会贸然闯进来。
顾轻舟拿出一块巧克力,“给,奖励你爬到山顶。”
“你到底藏了多少东西。”温执意伸手去翻他的口袋,又翻自己的,除了一包手帕纸无功而返,于是干脆利落地把巧克力掰成两半,一半递给顾轻舟,“也奖励你。”
“谢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