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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下落的冲击,残损机身斜插在地里,形成一面高墙,人只能向上爬出去。三个乘客把行李箱堆在一起砌成台阶,争执着谁该第一个往上走。
环视四周,没有其他可以垫高的物体。顾轻舟向着温执意伸出手,“我抱你上去。”
“快一点,你先上去,我走他们后面。”
他朝旁边三位刚排好队的仁兄努努嘴。
温执意这才不再犹豫,然而顾轻舟揽住他大腿,刚一用力,就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你是不是胖了?”他语气夸张地问,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,他摇摇头甩掉,随后没起身,就蹲在那儿,别过脸,语气轻快地说:
“算了,你踩着我。”
逃生时间宝贵,温执意没和他矫情,踩着他肩膀,手脚并用地翻出去。
“顾轻舟,快上来,我等着你。”
“我往上走了。”顾轻舟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,撑着地面一节节支起身体,心口下方一阵剧痛袭来,他猛地趴在地上。
头顶是一片边缘被割得歪歪扭扭的天空,降落时一片机身碎片砸在了他身上,凭借顾轻舟十分有限的医学知识和丰富的运动受伤经验,他应该是骨折了。
“你快点。”
温执意催促的声音传来,尽管他看不见,顾轻舟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。
“跟你说个事儿,我肋骨好像断了。”
“你自己搞不了,救援的人不是来了吗,你快点跑,找两个人一起来抬我。”
外面没有声音了,顾轻舟艰难地爬上第一个行李箱。
“等着。”
温执意只生气了一秒,就飞速往救援车灯闪烁的方向跑。顾轻舟无奈地想,这次回去以后,温执意恐怕很久都不会给他好脸色了。
爬上第三阶箱子,顾轻舟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了,他们处在一大片空旷的雪原中间,温执意的衬衣几乎和这片白融为一体,他已经跑出一段距离,随雪花一起,随风悠悠飘向远方。
就在这时候,顾轻舟闻到了一股机油的味道。
有人惊呼:“侧翼起火了!”
温执意似有所感,猛地回过头。只一眼,他甩开步子,如同他飞奔向救援车一样,也许更快,拼命往回跑。
“你疯了?”
“别去!”
“不能过去!”
逆向的风,旁观者的劝阻,什么都拦不住他。他甩开不知道谁伸过来的手,只向着火光中小小的顾轻舟而行。
纯白,焰火,哄闹人群,以及正中间朝他跑来的温执意。
其实只是短短的几十秒,顾轻舟却仿佛看见了绵长的余生。
满足过后,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。
不能让他过来。
他了解温执意多么固执,因此他什么也没说,缓缓摘下了脸上的氧气面罩。
温执意目眦欲裂:“顾轻舟!你敢!”
别生我的气。顾轻舟笑了笑,拿着摘下来的氧气面罩,手背向外,向着温执意身后,故作潇洒地挥了挥。
回去吧。
轰隆声和飞尘穿过温执意的胸膛,他生生停住脚步,胸口巨大的空洞如有实质,使他没有力气大喊、哭叫。因此他近乎冷酷地站在那里,被风吹得通红的眼眶固执地张大,他不肯眨眼,最后一次看着顾轻舟鲜活的面容,一字一顿道:
“我绝不原谅你。”
洁白大地之上,顾轻舟祈盼的日落以另一种方式降临,以爱人的眼泪为引线,火焰蜿蜒成一道壮丽的红色天际线。
他口袋里,世上最坚硬的物质也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,遑论一具脆弱的身体。
“温执意!”
顾轻舟惊叫着醒来,撕心裂肺的痛感似乎仍停留在四肢百骸,不知是因为爆炸余波,还是温执意决绝的眼睛。
首先入目的是嵌着一圈筒灯的奶白色天花板,身下柔软干燥,顾轻舟环顾四周,这是他和温执意的家。
如同做了一场噩梦,他正躺在卧室床上。
床头电子钟的日期显示,今天是9月9日。
他回到了飞机事故当天!
第2章 复活
“温执意!温执意!温……”
顾轻舟从床上弹起来,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,都没看见人影。
“咳咳,哪儿来这么多灰……”窗户分明关着,他咕哝道:“秋天也有沙尘暴么。”
“人去哪儿了,难道在上班?”
手机没电了,死寂得像一块板砖。顾轻舟抓起一块充电宝插上线,一股脑塞进风衣口袋里就出了门。
他必须阻止温执意上飞机!
还有,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和温执意求婚。
穿过小区的景观水池到达西门,一路有种熟悉的陌生感,法式洋房的大理石外墙斑驳,雕花镂空的铁门上有了锈迹,一切都和家里的家具一样,像是蒙了尘,变得灰旧。
顾轻舟抬起头,天空晴朗,万里无云。他没在意,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才等到辆出租车,招手上去了。
“师傅,去能源研究所。”
“临安路那个?”
“对,离下瓦地铁站不远。”顾轻舟画蛇添足道:“我老婆在那里工作,我每次送他去上班都说,那地方可真不怎么样,又偏又堵,三公里内连个好吃的饭馆都没有。”
“可不是。”司机捧场地笑笑,“系好安全带,咱们现在出发。”
顾轻舟摸摸风衣内袋,原本应该放在内袋里的戒指消失了,但他还是说:“师傅您开快点,我要去求婚。”
想了想又改口:“算了,也别太快,咱们还是安全第一,生命至上。”
“求婚?”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,“你不是有老婆了吗?”
“爱称,爱称。”顾轻舟摆摆手,“不过很快就是了,因为他一定会答应我。”
司机是个两鬓掺了些白发的大叔,闻言笑起来,用眼角和两腮的皱纹感慨了一句“年轻人”,随口问道:
“你们认识多久了?”
等他意识到自己触发了什么,已经晚了。
原本安分坐在后排检查手机能不能开机的顾轻舟突然挺直上身,像勾住一个人肩膀那样伸手把住副驾驶的头枕,亲热地凑上来,以便他能听的更清楚。
“我们在一起六年了,要说认识的话还要更久,我想想啊……两千五百二十四天!”
“哈?你记得那么清楚。”
“当然了,那可是我的初恋。”顾轻舟又往前来了一点,放低音调,故作神秘道:“其实我们俩见面第一次就很来电,不能说是一见钟情吧,也很快就互相喜欢上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之所以迟迟没有确定关系,完全是考虑到学业,为了对方的远大前程,才选择暂时压抑自己的感情。”
“哦。”司机毫无波澜地踩着最后两秒绿灯急转弯,看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