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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爱不释手,听到这话,自?然是要立刻证明自?己,绝不会和崔玉倾一样懦弱。
沈冰澌发愿时,沈大小姐便露出开心的笑容,这一年间,沈大小姐带着沈冰澌离开云山宗,重返梅园,每日里眉间尽是愁怨,极少见展演欢笑的时候,沈冰澌愈发确定自?己做对了。
沈大小姐雇了辆马车,送沈冰澌去云山宗,娘俩一路上说说笑笑,仿佛郊游一般欢快。
到了云山宗,沈冰澌便长驱直入,当时他还是崔玉倾血缘上的儿子,就算身份不被承认,云山宗的大门也是向他敞开的,他可以自?由出入,不受任何查验。
沈冰澌径直来到这间小院,见到崔玉倾,崔玉倾正与一年轻女子在?后花园游玩,其间笑声?不断,沈冰澌冲上前?去,照着他左胸就是一刺,奈何个头太矮,没能瞄准,一匕首下去,崔玉倾没有立刻死掉。
当时的沈冰澌脑海中只计划了刺杀崔玉倾的前?半段剧情,并没有计划后半段,刺中崔玉倾之后,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沈冰澌想象中一匕毙命,拔出来的时候也不会带出这么多血,没想到崔玉倾不仅没死,伤口处还不断往外?流血,一直把他的衣服都浸透了,还溅了沈冰澌一手一脸。
那种湿滑黏腻的感觉非常恶心,空气里的味道也令人窒息,与崔玉倾同游的女伴一直在?尖叫,看向沈冰澌的眼?神充满畏惧和憎恶,就像故事里凡人撞见妖魔时的反应。
越来越多的脚步声?、惊叫声?、怒骂声?围过来,沈冰澌站在?原地?,对眼?下的一切充满了厌恶,尤其是自?己,他恶狠狠地?想着,就让他们来抓你吧,反正你也无药可救了。
沈冰澌说到这里,容谢情不自?禁抱紧他,用力抚摸他的肩膀。
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,这实在?是太残酷了。
一时间,容谢分不清究竟是谁给沈冰澌留下更多心理阴影,崔玉倾,还是沈大小姐。
“我能理解,我能理解你,这件事很难过去。”容谢轻声?说,“这不是你的错,你那时候什么都不懂……”
“……”
沈冰澌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其实现在?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,可能是在?幻境里看过太多次了吧,在?幻境里,有时候我拿的是一把滚烫的石刀,有时候我的手长着像怪物?一样的利爪,直接就把他刺穿了。”
容谢攥紧沈冰澌肩膀上的布料,他确实看过很多次沈冰澌情绪崩溃的样子,可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让沈冰澌崩溃,直到此刻,他才?明白?了无情道是多么残酷的一条路。
“他倒下去的时候,好像变成?了另一个人,一个我不认识的人,你知道人失血和痛苦的时候,他的脸会变得很奇怪,我感觉不到他是那个会纵容地?看着我的崔玉倾,也无法把他和那个在?我做坏事的时候替我打掩护的年轻男子联系在?一起。”
沈冰澌详细地?描述着他的感觉,三十年来,这还是第一次,他向外?界描述心里的感觉,他也不知道这些细节究竟有什么意义,但是语言就像洪水,一旦开闸,便源源不绝,事无巨细,奔腾不息。
一直沉默屹立的大坝轰然溃散,深邃的、死寂的潭水变成?了热烈的奔流,倾泻而出,一去不返。
第189章 父子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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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奇怪, ”沈冰澌停下来,捶了下胸口,“好像没那么难受了。”
容谢眼前一亮, 坐直身子:“说明有效!快, 继续说!”
沈冰澌将信将疑, 心结这么容易解开吗,只要说出来就行?不过,没有人会抗拒让自己痊愈的希望。
沈冰澌继续回忆:“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,就愣在原地等他们来抓我, 是崔玉倾叫我走?,给我指了一条下山的捷径, 就是这个树洞。”
“这个树洞?”容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, “这么巧吗?”
“是,我也?觉得很巧,你不知道你从树洞里伸手?拽我的时候, 我还?以?为崔玉倾从坟里爬出来找我报仇了。”沈冰澌笑道。
“……”容谢知道沈冰澌在开玩笑,但还?是忍不住说,“他给你指了生路, 又怎么会找你报仇。”
“是啊, ”沈冰澌这次没有否认,“他那样软弱的人,怎么敢找我报仇?估计早就顺从命运,去?下面托生去?了, 哪里还?会死犟在这里等我来?他如果真有变成厉鬼的骨气, 也?不至于混到这种地步了。”
“那个和崔玉倾同游的小姐……他们的亲事也?黄了吧?”容谢问道。
“不,他们没有亲事。”
“什么?没有亲事!”
“是。”沈冰澌苦笑,“那位小姐也?姓崔, 论辈分还?比崔玉倾大一辈,我之所以?没见过她?,是因为她?很早就远渡重?洋,去?海外仙岛寻求医理,我见到她?时,她?刚刚学成归来,听说崔玉倾身体?抱恙,前来看望罢了。”
容谢听得心里直打颤,竟然闹出这么大的误会!
他如今听沈冰澌的转述,都感到心惊胆战,不知道沈冰澌当时面对?残酷的真相时,该是何等的天崩地裂。
“根本没有什么门当户对?的小姐,”沈冰澌的表情变得淡漠了,目光也?开始空洞,“不过是沈应眉听到的谣言罢了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容谢下意识咬住食指指节。
“其实?,事实?真相如何,已经不重?要了,”沈冰澌注视着顶部的树根,“沈应眉恨崔玉倾,就算没有这个契机,也?会有的别的契机,她?一定会报复过去?。”
容谢心怀不忍地望着沈冰澌。
“至于崔玉倾,崔家人从来不尊重?他的想法?,就算那一天没有给他塞一个门当户对?的小姐,改一天也?会这么做,他根本无力抗拒。”沈冰澌道,“所以?,这个悲剧注定会发生,区别只是……经由我手?,还?是其他人之手?。”
“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。”容谢不知道该怎么说,摊上这样的爹妈,真是倒霉的。
顿了顿,容谢又道:“既然你想得如此通透,还?有什么放不下的吗?必须……见到崔玉倾本人,才能化解心结?”
沈冰澌沉默了。
想得明白和放下心结是两回事,如果想得明白就能不再想,那他也?不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了。
“我……”沈冰澌感到一阵空虚,“我也?不知道找他说什么,反正他都已经死了。”
容谢情不自禁咽了下唾沫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冰澌的脸色:“如果,他没有死呢?”
“嗯?”沈冰澌的目光扫过来,还?带着茫然。
“我是说,如果,你可以?当他还?活着,你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吗?这样说出来或许……”
容谢还?未说完,树洞深处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,接上他的话:
“容世侄,劳烦你将冰澌带到这里,接下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