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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卓年稳下心神,拿起笔架上的一只笔,摊开宣纸,开始抄写。

忽的,背后有只手指戳了戳他的背,程卓年顿时一激灵,手抖把抄了十几个字的宣纸上点了个重重的墨点。

导致他分心的罪魁祸首却不知道自己搞了什么乱,还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话。

“程卓年,你还有别的墨吗?分我一点,我忘记带墨了。”

许是怕被先生发现他们讲悄悄话,少年几乎是用的气音,嗓音又飘又轻,呼出的热气打在程卓年的耳廓上,理所当然地向他讨要墨。

学院不提供纸墨,都是学生自备,元汀自己收拾了一晚上,生怕会漏掉什么东西。可是有些时候越是在意越会出错,他刚刚把吉庆背的书袋都翻遍了,也没找见他放进去的那条徽墨,桌面上光秃秃地摆着一台砚台。

程卓年好像没听见元汀叫他,呆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元汀凝起眉头,离得更近了些,几乎是贴上程卓年的背了,声调也抬高了些,“我忘记带墨了,程……”

元汀忽然福至心灵,悄声说:“逸之,你能不能分我一块墨?”

程逸之满脑子都是逸之逸之。平时他和元汀什么话都在信里聊,在现实中见面其实很少。第一次是上次他陪元汀偷跑出门,第二次就是现在。

元汀为了他进了学堂,坐在他后面,在先生的眼皮子底下,贴着他耳后悄声说话。

还没等他回神,就有人抢着应了元汀。

“我分给你!”宋永扭过头,拿着从书袋里急急忙忙翻出来的墨条,对元汀扬眉毛,“给你,不需要你还,就当做朋友了。”

宋永瞄一眼讲台上闭眼默读的章先生,迅速伸手把墨条传到了元汀桌上。

元汀拿起墨条,发现和墨条一起送过来的,还有张纸条——

【在下宋永,敢问您叫什么名字?】

纸条撕得整齐,上面字迹端正,墨迹已经干了,感觉是早就写好的。

元汀抬眼看了宋永一眼,旁人桌上都抄了几十个字了,宋永还是干干净净的,看来是只顾着怎么写自我介绍了。

程卓年扭过头,眉头皱得很紧,低声和元汀说:“汀汀你不要被宋永骗了,他这个人天天游手好闲斗鸡走狗,和我们不是一路人。”

元汀一顿。

程卓年把自己的墨条放在元汀的砚台上,把宋永的那根丢回了宋永桌面。

宋永竖起耳朵听他们二人窃窃私语,却是听见了程卓年讲他坏话,不可置信道:“好像你很了不起似的。当着我的面都能对我嚼舌根,这难道是什么君子所为之事?”

“亭亭你莫要听他胡言乱语,我只是不擅读书,可我是个好男孩!”宋永对元汀急声道。

程卓年:“他前两天就因为没做课业被先生罚站了。”

宋永:“我……好像你很好一样!你不也总是被先生罚抄罚背罚留堂吗?”

“我看你们两个还是罚得不够多。”章先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
二人僵硬地回过头,发现章先生已然走到他们背后,脸色发青,横眉怒目,“程卓年宋永!你们不想学习不要打扰想学习的同学,给我站着,不到下学不许坐!”

二人立即站起身,低头老老实实挨训。

章先生捋一遍胡子,垂眼望着坐在原位的元汀,“还有你。”

元汀还是头一回被老师这么点名。章老先生威严极重,同学的视线都投过来,他罕见地有些无措,抿起唇。

程卓年猛地抬头,“先生,这不关元汀的事,他没说话!”

宋永连连点头,“先生,全是我和程卓年在吵架而已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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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老先生无语地瞥了这二人一眼,“我难道会随意迁怒旁人?”

“下次没带纸墨笔砚,都可以举手告诉我,我那有。哼,一个程卓年,一个宋永,没一个告诉你的。”

元汀和程卓年的悄悄话当然也瞒不过章先生的耳朵眼睛。

只不过元汀确实没做什么错事,讲话也只是问人借墨条。元家幼子体弱是出了名的,章老先生和元父还有些交情,自然知道他这孩子不仅天生不足生了一头白金长发,还极易感染伤病,所以养在家中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难得出行也都带着幂篱。

所以在收到元汀的求学信时,章老先生很是惊讶。字体显然是练过的,娟秀不失飘逸灵动,语词诚恳真挚也不失文采,看得出确实是个想求学的孩子。

生在商人之家无法入仕,却依旧对学院抱有向往,实在难得。

所以在元父宴请他,说希望幼子入学时能带着位仆人伺候照顾,章老先生也仅仅只是思索片刻就同意了。

“行了,大家都休息片刻,去上茅房的去上,想说话的就说。”章老先生回到讲台上,开始闭眼冥想。

元汀察觉到章先生离开时怜惜的目光,有些奇怪地捧起脸,回头对吉庆道:“我刚刚表现很可怜吗?”

吉庆摇摇头,又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元汀被他呆头呆脑的模样逗得笑出声。

吉庆挠挠脑袋,“少爷刚刚就和平时犯错被发现时一般无二。我愚笨,不晓得怎么说。”

在吉庆心里,他家少爷是天上下来的人物。要说可怜,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可怜少爷。但每每少爷蹙眉抿唇,他心都被揪起来了。方才章先生点名少爷的时候,要不是少爷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动,他都要站起来和章先生争论了。

程卓年和宋永可以和章先生争论,吉庆不行。吉庆只是位仆人,沾了少爷的光才进了书院。没有那个资本。

先生说休息片刻,元汀桌前就围上了好几个人。

什么城西李家城北王家的,都是有名有姓的正经公子。

吉庆被隔在外头,手里还捏着元汀的书袋,里面是元汀亲自收拾了一晚上的物件。

吉庆把书袋的四个角都扯平,想放在自己面前的矮桌上,结果他才直起身,就听哐当一声,一个黑漆漆的小物件从他的衣角掉在地上。

是一块墨条。元汀自己选的花鸟纹样徽墨。

吉庆脑子嗡地一声。这是他方才翻找东西时太紧张,从书袋里把墨条抖出来掉到了自己怀里,这才导致元汀也没找到墨条,才要向程卓年要,导致一系列事情发生。

吉庆望着手里捡起来的墨条发愣。

“你从哪里找回来的?”元汀桌前围着的人散去了,他侧头一看,发现吉庆手中正捏着那块找不见的徽墨,有些惊讶,“我方才仔仔细细翻了一遍都没找见。”

吉庆低着头,声音打抖,“少爷……是我把墨掉到了我身上,对不起,奴才没发现……”

元汀一愣,从吉庆手里接过徽墨,放在了砚台上,“没事,你找回来了。”

吉庆摇头,“不是奴找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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