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665
从斜刺里伸出来,捂住了她的口鼻。
像是被鹰隼捉住的小鸟一样,她连一点点声息都没发出,便被掠走了。
一阵风来,带来酒酣之意,带来粽叶清香,也带来一阵微弱的剑槊低鸣。
元子晋打了个寒噤。
他猛地站起身来,环顾四周。
周围的贵妇人被他吓了一跳。
元夫人阻他不及,问道:“小二,好好的,这是怎么了?”
在众夫人诧异的目光中,元子晋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:“娘,各位夫人,晚辈茶水饮得多了,想去更衣。”
远离了喧闹的宴席和芳香的脂粉堆,元子晋还是感觉透不过气来。
一股影影绰绰的不安压迫着他,叫他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。
四下里都点着灯笼,满墙满瓦都是明亮的。
但元子晋就是想躲进阴影里,才觉得安全。
在小老虎绕世界地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时,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,将他拽进了一片树丛里。
元子晋在乐无涯身边受训日久,面对突袭,蛰伏在骨子里的记忆即刻苏醒,伸手搭上了来人的手,有心一个过肩摔,把这个不速之客摔个半死。
可当眼角余光掠见来人的小半张面孔时,他一腔子的气力竟是半点都用不出来了,乖乖被拖走。
仲飘萍在他背后,轻声叹息道:“不是叫你不要来吗?”
“小仲!”元子晋哪里还管得了那些,转过身去,欢喜地拉住他的双手,“你来找我啦!”
仲飘萍被他拉得一愣,低下头来,看向他握紧自己的手。
半晌后,他挪开双眼,神情认真地望向他的眼睛。
元子晋刚才只顾着高兴,等欢喜劲儿过去,才注意到,他身上穿着的,竟然是惠王府下人的衣裳。
怔愣之后,一股不妙的预感升腾起来:“怎么回事?”
仲飘萍贴近他,与他耳语几句。
元子晋险些惊跳起来:“他——”
仲飘萍捂住了他的嘴,摇了摇头。
元子晋气坏了:“这么大的事儿,他怎么不早告诉我?他早说,我就不让我娘来了!”
仲飘萍:“大人拿不准是不是今日。但看情况,大概就是了。”
元子晋僵在原地,周身一阵阵泛着冷:“闻人约交代你做什么了吗?”
仲飘萍答:“大人让我见机行事。如无意外,惠王是不会对这些宾客动手的。”
元子晋一把攥住了他的前襟:“撒谎!”
仲飘萍注视着元子晋,想,到底是不如先前好骗了。
元子晋咬牙切齿道:“闻人约不就是他最大的意外么!他既然提前猜到了惠王爷要起事,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筹谋,不会叫惠王得逞的!”
惠王把京中高官家眷都圈起来办宴,说白了,就是扣着他们做人质用的。
若是他起事不成,这些人质能平安无事么?
元子晋终于想明白了,自己胸中那股隐隐潜伏着的不安源自何处。
他低声询问:“惠王……在府里暗伏了甲士,是不是?”
仲飘萍:“是。”
“闻人约是不是派你来捣乱的?外头一旦有了动静,你就要冲出去闹事,制造混乱,好叫惠王后院起火?!”
仲飘萍赞道:“看起来读书是真有用。”
“这是要命的事情啊!”元子晋攥着他衣领的手指都疼了,“他为什么要派你来?难道没有旁的人可用了吗?!”
但仲飘萍轻而易举地用一句话就叫他无话可说了:“大人今夜不在府中。”
“他把脑袋提在手里,我不能不跟着。”
元子晋语塞半晌,又生气起来:“那为什么不带着我?!”
仲飘萍难得地一笑。
他笑起来的样子,竟然有几分像乐无涯了:“你猜,我为什么来找你?”
……
长街前后,阒然无人。
巷陌之间却又有私语阵阵传来。
闻人府邸周遭的气氛压抑,而又瘆人。
不多时,被一彪人马静悄悄合围了的闻人府,紧闭的大门乍然洞开。
原本戒备在外的五城兵马司官兵精神一振,纷纷抓紧了手中兵刃。
踏出门来的,是何青松和杨徵。
他们二人似乎是要骑马出去办什么事。
见到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,官兵们精神稍稍松弛了下来。
有小兵小跑上去,拦住了两人去路:“站下!”
何青松攥住缰绳,垂着眼睛瞧他:“何事?”
小兵按照先前备好的说辞,大声道:“近旁有盗抢之事,五城兵马司正在缉拿盗匪,为了安全,还请两位暂时回府!”
他们接到的命令,是尽可能稳住闻人府中诸人。
没有命令,暂时不要动手。
杨徵的声音透着紧:“你们的指挥使在哪里?我们有要事要办……”
何青松察觉到了他的紧张,立时接过话来:“若是耽误了大人的事,你们负得了这个责么?!”
那小兵只是个传话的。
他没法自己拿定主意,便朝某个方向瞧了一眼。
只这一眼,便够了。
杨徵虽说紧张,可从没办岔过事儿。
电光石火间,两枚铁弹子,从他手中稳准狠地甩出,顺着小兵投去的目光,狠狠击中了那个正在对面二楼暗中窥探的小队指挥使。
那副指挥正顺着窗户缝往下看。
纸糊的窗户,怎么顶得住铁弹子?
他胸前和脑袋各吃了一发,眼前一黑,整个人直直从二楼跌了下来。
杨徵一击得手,立即和何青松双双滚下马来。
这条街早被清理得干干净净,能够照明的,只有闻人府门前的两个灯笼。
而在二人跳下马来后,两个灯笼噗的一声,被双发的箭矢射中,双双坠地。
不消片刻,这条街便彻底黑了下来。
潜伏的人马骤然失去了攻击的目标,又没了能发号施令的人,临时顶上来的副指挥使一时慌乱,便将原本该押后发布的口令提前了:“举火!”
浸了松油的火把一个个举了起来,将整条街映得灯火通明。
可街面上哪还有那两个人的影子?
在火把熊熊的燃烧声之外,唯余死寂。
少顷,死寂之外,响起了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:“多谢了。”
话音落下,箭矢齐发!
射箭的,并非埋伏在闻人府周围的官兵,而是从更外围合围过来的裴鸣岐的亲兵。
他们手中举起的火把,成了最好的靶子。
这些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,便被纷纷射倒在地。
飏飏旌旗之下,乐无涯从府门中跃马而出。
他单手握住红缨长枪,弓箭负于身后。
身侧替他打着旗的,是英雄终有用武之地、因此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意的赫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