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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清利害,再谈笔大生意,如何?”

戚红妆心中一热。

他的意思是,允许她仗着他的势,陈清利害、恩威兼施地把林家拉拢过来,从供应商变成铁杆的合伙人,并肩子一起干。

“非到必要时刻,我不想把你拖下水。”

乐无涯既然有如此好意,戚红妆便也不加避讳,坦诚相告:“府台大人替我开具海运官凭的事情,尚未宣扬开来,虽是已有风声,但如林家一类的中等商户人家,怕还不知道……”

“这回就叫他知道知道。说点客气的,他肯继续合作,那是皆大欢喜;他不肯合作,咱们就甩了他,戚县主是花匠出身,早晚能种出可心的蓼蓝,到时候说不定连他林孝琨的生意也一道抢过来!”

眼见他说得兴致勃勃,神采飞扬,戚红妆心动之余,又难免踌躇:“可你的官声……”

官商勾结的名声,到底不好听。

乐无涯不在意地一摆手,挺想得开:“做官做到我这份上,还想人人都赞一声好,才是痴心妄想呢。我又不是银子,人人都爱。”

戚红妆有些着急:“然而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……”

“所谓官声,无非是要抓住‘天意民心’四字。老百姓嘛,民心不可欺,日久见人心,我是什么样的人,他们看在眼里,自有评说。”

乐无涯动作挺俏皮地指指天上:“至于那位的心意……他听到什么样的评价,我就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
不巧,那位最信得过的长门卫耳目,如今正被区区不才在下哄得五迷三道呢。

第190章 蛊惑

之后的事,乐无涯便打算撒手不管了。

商业上的事情,到底是戚姐更懂。

这回,戚红妆仅仅是吃亏在情报不足,一时不知该采取何等策略。

面对对手的暗算,若是连这点兵来将挡、水来土掩的本领都没有,连桐庐都闯不出去,怎可跨山越海?

吃完锅子,乐无涯回了府衙。

在牧嘉志的明里整治和宗曜的暗中清洗下,桐州府衙变得格外肃静有序。

官吏们各司其职后,他这个府台大人便显得格外清闲起来。

其实事情本来就该如此。

一般说来,官做到知府这个地步,早已用不着事必躬亲。

像样一点的,驻守府衙,不折腾、不搞事,高高在上地做一尊镇宅的神像,逢年过节地接受八方官员豪绅的孝敬便是。

不像样的,就会像乐无涯前些时日那样,花蝴蝶似的翩翩乱飞,联络友朋,结官交商,专心经营人事,谋一个升腾。

乐无涯一路溜达去了宗曜的地界,发现他正一脸忧郁地喂他的鸽子。

他凑了过去,抓了一把鸽粮,在指尖碾开,搭话道:“哎,文直,你这料怎么配的啊,豆子、玉米、芝麻,还有这个……”

宗曜单干惯了,并不知道如何同另一个长门卫打交道。

见他主动靠近,礼节使然,宗曜自不好装聋作哑,偏过头去,刚要开口,目光和他的脸一接触,心神一乱,险些没忍住把一把鸽粮扬到他脸上去。

见到这张脸,他还是不能全然的心如止水。

乐无涯不知道自己方才险些遭袭,用拇指来回拨弄着粮料:“红色的是什么?”

宗曜强自定下神来:“红土,搀着盐。”

“挺好。”乐无涯一笑,“看出你是喜欢养鸽子的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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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数一数:“六只。放出去两只?”

“都在这儿了。”宗曜说,“人生地不熟,飞丢了两只。”

乐无涯抱起膀子:“贵吗?”

宗曜矜持答道:“好鸽子,是贵。”

乐无涯又拈起一撮鸽粮:“待会儿放消息出去,说你喜欢鸽子。”

宗曜诧异地偏过脸来,没大听懂:“……什么?”

乐无涯把鸽粮捧在掌心,嘬嘬嘬地试图用鸽粮把笼子角落的一只黑鸽子哄过来:“听不懂啊,就是索贿。”

宗曜面色一红,眉毛紧跟着拧了起来:“您……”

乐无涯拿哄二丫的态度哄着小鸽子:“冲我瞪什么眼睛?要我说,你这爱好挺行的了,至少不那么劳民伤财——好鸽子也轮不到老百姓养。”

说完,他冲着宗曜没心没肺地一乐。

宗曜隐隐感觉出了他是有弦外之音的:“大人,您是何意?”

“拳拳好意。”乐无涯反问,“你已经得罪人了,不知道?”

宗曜挑眉。

“张百舟、孙陇、李少为……这几个人,不是被人调出去押运犯人,就是寻了错处赶了出去。”乐无涯一笑,那笑不是好笑,堪称顽劣,“……你猜,这么些个钉在衙门里的耳目,我为什么一直留着?因为耳目仅仅只是耳目而已,背后驱使耳目的人,我暂时不大想得罪。”

宗曜:“……”

他冷肃了一张小白脸:“大人眼瞧着我得罪了人,如今才说出口,想必也是别有心肠了?”

乐无涯耸一耸肩:“这怎能怪我呢?我想,文直心中怕也是清楚个中利害的,但只要有那些人在,你想要传递情报,难免要束手束脚的——你第一次出外办差,又心念圣恩,谨慎些理所应当,不必自责。”

宗曜没想到会得了一番宽慰,哭笑不得之余,索性闭住了嘴巴,端看他如何舌灿莲花。

乐无涯把手心鸽粮倒回去,又细心挑选着完整的玉米粒,不死心地想把那退避三舍的小黑鸽骗来:“我已来到桐州半年,扳倒了一个卫逸仙,动作够大了,不方便再动手。今年是个丰年,丰年难得,上头斗来斗去,苦的始终是生民。先度过今年,再谈其他吧。”

“年后,我有些事情要做,怕是从今以后没几天安生日子可过了。牧通判,那是块茅坑里的石头,来时就定了型的,就算想装作和他们沆瀣一气,也装不出那个样子来。所以,你上,最合适。”

他的态度是一以贯之的吊儿郎当:“知府、通判、同知,总要有一个能让士绅们觉得是‘自己人’的吧。”

宗曜:“你……”

“现在,宗同知能把这些个衙门里的耳目清出去,已经是在桐州豪绅士族面前露了一手。想要把事情办成,要么是先礼后兵,要么是先兵后礼。你要是没有后手,只是把他们的耳目轰出了衙门,那妥妥是得罪了他们;但你要是对他们有所求,他们就安心了,这时候,正是你收拢人心的好时节。”

乐无涯盯准了宗曜:“放出消息,告诉他们,你喜欢鸽子。到时候,自然有人拣好的送你。有了好鸽子,传递情报岂不是更加方便?”

宗曜先前干的是捞不着油水的翰林院编修,只一心一意窥探别人,旁人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,极少牵涉官员交往、行贿索贿。

一听乐无涯如此说,他满脑子都是古往今来的各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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