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315


以当今之势看来,卫大人实是危矣。

他身为经办之人,到底要不要替卫大人扛雷?

顷刻之间,他便有了答案。

他一个脑袋磕在地上,说:“确有其事。是被訾主簿调用了!有訾主簿亲笔写下的申领书为证!”

他弱声道:“只是……只是,来取书信的并非是訾主簿本人,是刑房的一名小书吏伍琦。因此虽说登记簿子上签的是訾主簿的名字,但字迹到底不大相似……”

他谁也不站!

站“事实”二字,总不会出错吧!

乐无涯看向郑邈:“既有文书,调来一观,如何?”

郑邈言简意赅:“取来我看。”

文书很快被取了来。

当书信呈递到訾永寿手中时,他看了一遍,脸色陡然大变。

再看第二遍时,他的手开始抖颤。

他差点就要忍不住看向乐无涯了。

訾永寿强定心神,带着哭腔申辩道:“大人,这确是卑职字迹,可,可卑职不曾写下这样的一份文书,请大人明察!”

一旁的卫逸仙冷笑一声。

就连訾永寿都觉出自己这话说得荒唐无稽,慌乱之下,熊人本质再次发作,惧怕得说不出话来。

郑邈接来,细看一遍,不觉发出一声嗤笑。

他对乐无涯一招手:“闻人大人,你来看看。”

乐无涯依言接过,学着他的样子,看了一遍信,旋即发出了一声一模一样的嗤笑。

他将那文书一折,对旁侧侍立的杨徵吩咐:“取盆水来。”

杨徵哎了一声,领命而去。

乐无涯倚在椅中,闲闲道:“昔年唐朝一佐史,诬告刺史裴光参与谋反,以书信一封为证。裴光拿到书信,深觉恐慌,坚称字是他的,信却非他所写。当时,酷吏横行,对此等嘴硬之人,合该大刑伺候,但审案之人乃尚书张楚金,为人正派,不喜屈打成招。他将书信带在身边,百般研究,一日,他午休小憩,床榻受西晒,他辗转反侧,无法安枕,百无聊赖下便取信来看,谁想一观之下,书信显出粘补之象,平看不觉,向光方知。”

说话间,杨徵端着一铜盆水,小步趋入堂中。

乐无涯信手一抛,掷文书入水。

只见那原本完整的“申领书”,遇水则一一散解成小片文字。

——这分明是从訾永寿日常写作的文书中裁剪出来的!

“如今有人仿照此案,伪造公文,以此调阅现任官吏的身份文书,可见其何等猖狂。”乐无涯把语调拿捏得无比委屈,冲郑邈起身行礼,如狐狸拜月一般团团作了个揖,“下官初到桐州,不过一月光景,便碰上如此大案,心中甚惧甚慌,假使桐州府的水如此之深,下官说不定要像钱知府那样,无缘无故,亡于异乡。还请郑大人为下官主持公道啊。”

被当众撒娇了的郑邈:“……”

郑邈最怕人同他撒娇。

那人一年到头难得撒娇一回,但只要是撒娇,那必是势在必得地要从他这里榨取点什么。

以至于他听到有人撒娇,拳头忍不住梆硬,心却要先软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

鸦鸦:好嘛好嘛好嘛。

第158章 成败(二)

?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阯?发?布?Y?e?不?是?ī????ù???è?n????????5?????????则?为?山?寨?佔?点

郑邈深深呼吸,整理了表情:“闻人知府莫慌。我既来此,便要将诸般事情一一分断明白。”

“传伍琦来。”

刑房书吏伍琦战战兢兢地上了堂,一五一十地说明了缘由。

那封伪造的申领书,并非是訾永寿亲自交托给他的。

约莫是今年三月底,訾永寿跟着牧嘉志去乡间核查一桩案子。

那日伍琦点了卯,来到自己桌前,便发现了案头上摆着这封申领书,旁边便是訾永寿的一纸留言,叫伍琦帮忙从户房领出自己的身份文书,放在訾永寿自己桌案的右侧屉子里,待他办事归来自会去取,多谢伍琦帮忙云云。

伍琦并未怀疑,依言颠颠儿地去将他的身份文书取了来。

至于事后归还的工作,也是这个倒霉蛋干的。

照样是訾永寿因公外出时,一份留言凭空在伍书吏桌上冒出,叫他把事办妥便是,不必回禀。

在牧嘉志的带领下,刑房的办事风格素来是重实务而轻流程,再加上訾永寿事后并未过问,伍琦一忙起来,便把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
好在,伍琦尽管有些粗枝大叶,但至少将这两份留言保存了下来。

郑邈命他取来一观。

果然,两封留言皆为拼贴而成,遇水则散。

但再查问下去,问可有谁见到是谁进入刑堂、在伍琦桌上留下书信,整个刑房的书吏皆是面面相觑。

时间已过去许久,谁还能记得这等小事呢?

留文调书一事的线索,至此便彻底断了。

但郑邈可以确定,在钱知府死后,此局便已经开始筹备。

眼见此案迷雾重重,非一日可解,郑邈果断宣布,即日起封闭桐州府衙,众位官吏起居皆在一处,直到破案。

闻言,官员们难免有些骚动。

有些官员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,实在不愿像个犯人一样留衙待审。

然而,此事一口气牵连了桐州前任知府、府同知、通判三尊大佛,在场官吏几乎全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,即使想走也走不脱。

在此时冒头反对,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。

官员们敢怒不敢言时,竟是乐无涯主动站出来,代众人提出了疑问:“大人,官吏皆不出衙,桐州府各项事务要如何运转?”

“内勤照旧。”郑邈毫无犹豫,“若有外务,我带来的人可以代办。出了什么事,我一力担着便是。”

此话一出,谁还能说些什么呢?

郑邈办事雷厉风行,仍不忘走个流程,连夜派人送信前往布政司和都指挥司,告知二人各派人马,协助处理桐州府事务,同时具折给皇上上书,汇报桐州种种事务。

丰隆与凌英勋二人看到信时,齐齐的一阵无语。

……这桐州府还真是乱得花样百出、别出心裁。

不过他们都没往新任知府身上归责。

闻人约上任不过一月,要是这屎盆子都能扣到他头上去,这桐州府以后怕就真成了烂泥潭,到时候还有人敢接手吗?

求来外援后,郑邈便一心一意地扑在了案子上。

其他几路人马,或奔临皋查访人证,或往太沧调查訾永寿买地一事。

郑邈自己则坐守桐州,专心调查訾永寿被囚一案。

虽无实证,但郑邈总觉得此案有疑点。

假使卫逸仙真是此案罪魁祸首,以他先前展露出的种种手段来看,此人是个精细且狠毒的角色。

若发现了訾永寿有逃跑意图,卫逸仙就该放任他逃跑,再派人尾随其后,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处置掉,才是最妥帖的

- 御宅屋 http://www.yuzhai.lif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