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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证,已是有情有义,没必要再跟随着自己这个没前程的戴罪之徒。

但他还是怕孤单,想要有个伴。

因此,面对着元子晋,他故意夸张地向食盒里一探头:“有鸡没有?”

见此人露出了些和自己同龄的活泼模样,元子晋忙道:“有,还有酒呢!”

……

那封裹尸布写就的供状,连带着按察使计嬴的折子,一齐端端正正地摆在了龙案之上。

“奇官。”皇上看完了供状,又看折子,语调里带着明快的笑,“真乃妙人也。”

五皇子用余光环视四周,发现没有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了。

他无声叹息一声,出言接住了皇上的话:“父皇,您在说谁?”

他寄信联络边地武将一事,皇上从来不问,待他仍是一派的和颜悦色:“小五,你来瞧瞧。”

五皇子双手接过那份质地怪异的供状,细细读了一遍。

末了,他诧异地抬起头来:“假托鬼神之名审案,这倒真是——”

皇上端杯品茗,显然是心情大好:“小六,小七,你们都看看。”

项知是接过供状,仔细阅读。

他的目光是干净清正的,但心绪乱作了一团。

他遇刺了,又受伤了。

这次受伤时情形如何?危险吗?有人救他吗?

上次他受伤时,躲到自己床上,窝在自己怀里,滚热柔软的似乎没了骨头,偎灶猫似的靠着他。

自己低头看去,看到的是他的脊骨,线条流畅地在腰的位置向内收紧,又延伸入更深的地方去……

在思绪乱到不可收拾之前,项知是抬起头来,露出了个甜美的笑意:“恭喜父皇,又得一良才。”

皇上看向项知节:“知节,你怎么说?”

项知节抬起头来,清清楚楚道:“我上次去看望闻人县令时,见他腿伤严重,养了这许久,不知怎样了。想那边陲小镇,也无甚良药……”

“赏他些药就是了,总不能叫美玉有瑕。”见他坦诚自己前去南亭的事实,皇上满意地一点头,“小六,你好似格外在意那人。”

项知节:“既是美人,又是美质良才,何人不爱之?”

项知是表面上笑得安然,背地里气得咬牙:这话说得真不要脸!

“哦?”皇上饶有兴趣地转向了解季同,“玉衡,你上次见过那人,只赞其才,不知外貌如何,果如小六所言?”

从刚才起就一直默不作声的解季同答说:“回皇上,臣已答过了,‘人中龙凤’四字,足矣。”

“有意思。有意思。”皇上抚掌大悦,“看样子,真是朕大材小用了。”

他又翻过一份吏部尚书上的折子,正是乐无涯去岁的考评记录,兼之以为民所做的一系列实事。

平冤案,收煤矿,设厕坑,修水利,扶民利,减税收,筑大路,畅商途……

桩桩件件,皆是分明。

皇上含笑道:“你们说,我派这位人中龙凤,到桐州当个知府,如何啊?”

此言一出,全场皆寂。

桐州?

连续三任知府,两死一罢免,没有一任能得善终。

这算是奖,还是罚?

第127章 别离(一)

闻人约进入书房时,发现原先那两幅让他看着堵心不已的肖像画已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大虞全境地图。

乐无涯面对着那张地图,一颗一颗地剥松子吃。

闻人约放下书箱,规规矩矩地冲他行礼。

乐无涯一摆手:“怎么还是这么客气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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闻人约道:“礼不可废。”

执过敬师礼后,他方出言问道:“顾兄在看什么?”

乐无涯仰靠在圈椅上,抬手弹出一枚松子壳,正中地图一隅。

他侧过脸笑问:“听说过桐州吗?”

闻人约在心中默记下“桐州”二字,认为顾兄又要给他出题了。

“桐州府,下辖浦罗、三江两州,两州又辖十二县。位处东南沿海,倭患猖獗,时时袭扰。前三任知府,一任死于倭人细作刺杀,一任在任上酒后失足溺水而亡,一任因贪墨公帑被抓,现在府中诸事由府同知代摄……”

乐无涯端详着地图那一角,安详道:“……这便是我的新去处了。”

闻人约把脸转向了他。

他后知后觉地怔住了,一点不安似是滴入水中的墨,迅速扩散蔓延开来:“顾兄……这是何时的事?”

“我也是今早才收到信。”乐无涯继续剥着松子,“调令须层层传递下来,多需半月,少则十日。你怕是比吕知州还先知道这个消息呢。”

闻人约久久回不过神来。

怎会?

顾兄才能卓著,且入了皇上的眼,升官是早晚的事。

小小南亭,亦不是能留住顾兄的地方。

可这也太早、太险了些!

汹汹涌上的万语千言壅塞于胸,叫他胸闷气短地喘不上气来。

“这可是从正七品到从四品,连跳五级。”似是察觉到闻人约的犹疑不定,乐无涯笑盈盈道,“该恭喜我的。”

闻人约定一定心神:“……这是皇上的意思?”

乐无涯一点头:“金口玉言呢。岂能有违?”

闻人约疾步上前,胸口起伏不定,双手抵住了圈椅,俯身欺近于他:“可否推辞?”

乐无涯鲜少见他如此失态,愣了愣,伸手抚了抚他的胸口,玩笑道:“好家伙,这么个大个子,铺天盖地地就往下压,可别吓死我了。”

闻人约一把捉住了乐无涯的手腕:“顾兄,我所担忧,你必然知晓。可我还是得说。是我先前不争气,没给我们挣一个进士出身,你能在南亭立稳脚跟,一靠才能,二则靠二位皇子,三来,是南亭县小且偏远。”

“在这小小县城之中,但凡有人知道你受皇子器重,便会偃旗息鼓,不敢生事;可到了那鱼龙混杂处,两位皇子若是想要偏帮于你,调动的资源、人脉,要比在南亭县多上十倍百倍不止,到那时必然会引起皇上侧目。顾兄,我不在乎你究竟是不是乐无涯,可皇上在乎!他杀过你一次,一旦与你相见,安知不会再杀你一次?”

闻人约怕旁人窥听,将声音压得极低,字字沉稳有力,有理有据。

乐无涯知他句句出自善心真意,抬起手来,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帽带。

闻人约待他以诚,他不能不以心报之。

“明恪。”乐无涯唤了他的表字,“我监生出身,二十有六,在官场上算得上资历浅薄,乳臭未干。若不是险之又险、难之又难的位置,哪里能轮到我上?”

“往小了说,皇上有命,我若是推官不做,那便是违抗皇命,到那时,我一辈子就都是小官命数,再想翻身,是千难万难。”

“我不甘,我不愿。乐有缺前世缺了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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