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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明只好硬了心肠,小声道了句“六皇子恕奴婢死罪”,便用柳条枝子蘸取了符水,小心地在六皇子两肩掸了起来。

与其说是给他驱邪,不如说是给他洗尘。

阿明这样不济事,很快,殿中侍奉的大宫女丹琼走了出来。

丹琼走近,一把夺去她的柳条枝:“青溪宫可是短你衣食了?这般无力,岂能驱邪净秽?”

她将阿明让到了一边去:“这里交我吧。”

阿明知道丹琼是要为她解围,感激万分,谢了罪后,便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直逃到了廊下。

她刚迈出几步,就听一声柳条的窸窣声,几点符水甚至直飞到了她的后颈。

能在身上抽出响,得下多大的气力?

可她硬是头也不敢回,直到绕过石屏风,才回头偷眼看了一下。

六皇子仍是直挺挺地跪着,满身坦然,毫无在下人面前受辱的模样。

阿明躲入了内室,才发现其他人该忙什么就忙些什么。

相较之下,一惊一乍的自己异常扎眼。

她只好学着其他姐姐,端起冷淡的架子来,转去小厨房,洗了手,打理起点心匣子来。

不多时,丹琼掩了门进来,一直紧绷着的严肃面容这才松弛下来,露出一副无奈神情。

阿明小跑着迎了上来:“丹琼姐姐……”

丹琼叹了一声,安抚她道:“你莫要紧张,他们母子俩向来是这样,六皇子不会责怪于你。”

阿明嗫嚅:“是我不中用。”

丹琼拍拍她的肩膀:“没事儿,第一次给六皇子驱邪时,我也害怕。”

见丹琼肯来安慰自己,阿明心间一松。

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最会撒娇,她环住了丹琼的胳膊:“姐姐,娘娘向来心静,怎么突然动了这么大肝火?”

“你真要听?”

阿明实在是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,绞尽脑汁地想借口:“我、我若是知道缘由,就知道绕着那话儿说,不会触怒娘娘了!”

丹琼沉沉地叹了口气:“六皇子今日带了礼来,是一把极好的蜀香。”

阿明点点头。

她去取点心匣子前,看到的就是这一幕。

那时候娘娘明明脸上是有些笑影儿的。

为何后来又会发怒呢?

丹琼答说:“因为六皇子说,这是娘娘的儿媳妇送她的礼物。”

阿明一怔,旋即笑了起来:“六皇子要娶亲了?那是好事儿啊,娘娘怎么——”

丹琼甩出手绢,轻轻打了一下阿明的脑袋:“欢喜什么?……你年纪小,不懂。”

看阿明仍是迷茫,丹琼摇头。

说到这一步,也算够了。

只要别让这傻丫头当着娘娘的面,念叨什么六皇子年岁大了、该给他娶亲便是了。

……

日光烈烈,院中的项知节盯着自己的手掌。

他的面颊两侧有柳叶抽打蹭上的红痕,头发也被符水弄湿了,看上去形容凄惨无比,但丹琼手上有数,此时只是微微作痒,并不算痛。

他的手掌中空空一片,唯有竹影摇曳。

项知节轻轻笑了。

当年,老师的尾巴他偷偷藏起来了,还没还。

有大邪祟陪着他,他何惧邪祟呢。

第36章 窥看(一)

乐无涯送去了礼。至于收礼的人会将自己的礼物冠以何等意义,他尚且不知。

里老人等乡绅们忙着修筑塘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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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姑子正将乐无涯的意图转告戚红妆。

孙县丞被派去购买茶树,锦元县令齐五湖则被乐无涯说动,派遣了自己擅长垦田的心腹前去“学习”。

有了外人在旁,孙县丞想必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。

那么,摆在乐无涯眼前的,就只剩下了一件大事。

修路!

乐无涯先聘请巧匠,将城中大道和城外小路细细丈量一遍,绘制成图,挂到了他的书房墙上。

至于细化图纸一事,他交给了闻人约。

包括哪里经过坟头、哪里占了耕田、哪家是连燕子路过都要薅下三根毛来的地痞无赖、哪家喜欢私占道路堆放自家物品,都得一一在图上标注得当。

提前把县情吃透,今后闹将起来,他也好有所应对。

益州多数是用黄泥铺路,造路时自然是便宜又方便。

可一到下雨,道路泥泞不堪,泥点子能直溅到人腰腹上来。

大风起时,连地皮都要被刮平半寸。

乐无涯前世办差,走南闯北,见过宽洁平阔的街衢,也见过粪壤堆积、一步一滑的秽地。

他决定效仿金陵城内的道路,先用石灰掺进路基,再使炒过的黄土和着盐碱土厚厚铺上一层,夯得结结实实,随后再用大块石材平铺。

既然是供通商之用,那往来车辆必然吃重,天长日久,对道路的损坏不可避免。

道路的基础只要打得牢固,将来就能节省下一笔不菲的修缮开支。

定下计划后,就要将此事告知百姓了。

白日修路,百姓出行定然不便。

晚上破土,叮叮当当的,也必会扰人清眠。

师爷拟了一份标准的官府告示,引经据典,赞颂修路之事利在当代,功在千秋。上至天子下至知州地感恩了个遍。

乐无涯看了一遍后,在旁批注:“拿去厕坑里做厕纸。”

师爷不中用,乐无涯索性自己动手,大笔一挥,广而告之:

路途通,百业兴,

车水马龙常繁荣。

农货鲜,城货便。

鸡鸭鹅鱼到门前。

赶大集,会亲戚,

戏曲班子唱大戏。

……

太爷这打油诗一张贴出来,百姓们都觉得有趣儿,聚拢在一起念,念着念着、乐着乐着,都觉出了好来。

甚至有县民托人到衙门打听,太爷到底什么时候打算修路?

饶是如此,乐无涯总还觉得有些不足。

看着在修路图前反复打转的乐无涯,闻人约颇感不解:“顾兄,已经很好了。”

乐无涯:“我总觉得缺点什么。”

生前,乐无涯与不少官员都有酒桌往来。

在酒宴中,不少人曾冲他大倒苦水:家里但凡是修个园子、庄子,或是铺条新路,底下的那些个刁民、匠人,没有哪个不偷奸耍滑、暗地耍诈的,采买、筑修,哪个流程都有人卯着劲儿地捞油水,甚至在园林里栽五十棵树,都得想尽办法顺走十棵树苗,偏偏个个还面带怨气,好像谁欠他们十贯钱似的,喂狗还能瞧个好脸色呢。

乐无涯把这些话听进去了,但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……除非自己长出三头六臂,否则决不能面面俱到地盯着每个流程。

眼见他心急,闻人约也不好受,索性一把抓住他的手:“顾兄,同我说说吧。”

乐无涯停下脚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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