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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说着话,又把熟睡后乖巧而温软的贺乐言往怀里紧了紧。

“……您不累,怕孩子这么睡会累。”邓铁说。

“是吗?”贺琛迟迟疑疑,看他一眼,“你真的带过孩子?”

“真的。”邓铁郁闷,“风车的事,是属下失误。”

一箱玩具刚寄到,他随手抓了个色彩鲜艳的,确实没想那么多。

“小事儿,但下不为例。”贺琛说着,弯下腰,动作小心把贺乐言从自己臂弯送到床上。

邓铁在旁边严阵以待,立刻给小孩儿盖上被子,又隔着被子拍了拍。

拍了几下见贺琛看着自己,邓铁低声解释:“小孩子睡觉容易惊醒,得拍一拍。”

也没有啊,贺琛半信半疑:从前崽趴他胸口睡得倍儿香,雷打不醒。

但长大了点儿,也许不一样吧。

“我来。”贺琛让邓铁松手,自己接手拍了几下,看贺乐言没有要惊醒的迹象,才迟疑着松了手。

成功了。贺琛过河拆桥,示意邓铁离开,然后他轻轻坐在床边,做了自己两天来一直想做而没敢做的事:

伸出手,摸了摸崽柔软的头发。

好,好软。

那种软乎乎的质感实在让人上瘾,贺琛“瘾君子”般摸了好几把,这才……转移目标,碰了下崽软乎乎的脸蛋。

更,更软了……

像嫩嫩的鸡蛋白,又软又细腻,衬得……那触摸他的半机械手掌更加丑陋吓人。

贺琛抿了下唇,忽然把手收了回来。

“早知道多花点钱装个拟真皮肤的了。”他自言自语。

“但是这个又便宜又酷啊。”他举起右手,很自我欣赏地张握了下五指,忽然想起什么,脸色僵硬朝房间一角看去——

“监控先断了!”

“是。”监控室的值班员憋着笑,切断了信号。

“你起开。”贺琛又低下头。

他身旁,不知何时,又出现了那头大狼,大狼趴在床边,任他挥手驱赶,一颗大脑袋挪来闪去,却始终撂在床边,固执又委屈地盯着崽。

“出来干什么,你惹得乱子还不够多?”贺琛没好气道。

大狼不吭声,只是神色越发委屈。

除却狼脸和人脸的不同,气质简直跟某些时刻的贺琛一模一样。

当然,贺琛并不这么觉得。他一副“你这怂样简直没眼看”的神情,解释了句:“他不记得你了,现在很怕你,我们要慢慢来。”

大狼依旧不吭声,在贺乐言的小床旁趴下来。

它身体硕大,纵使趴下,背部依然和小床齐高。趴好后,就伸出一只前爪,牢牢捂住自己那或许有些吓人的嘴。

好像这样它就不再吓人了一样。

贺琛张了张嘴,又闭上。

心意相通,他在瞬息间收到精神体传递过来的信息:会掉床,要守着。

“守也用不着你。”贺琛哼了声,但到底没多说什么,大狼守一边,他守另一边,他一点儿也没嫌地板凉或硬,仿佛很习惯这种环境似的,就地躺下来。

“你觉得他像不像韩津?”躺下后,他隔着床底,问床另一侧的大狼。

大狼没吭声,雪白的尾巴扫了扫。

“确实比韩津可爱多了。”

贺琛摆正脑袋,双眼直视着屋顶的星空,又像是透过星空,看向更远更深处。

已经没有什么能比星空更远了,除了回不了的过去,和见不到的亡者。

“津哥,我会照顾好乐言的,我答应你的,一定做到……”

*

一回医科院的办公区,文毅就被同事注意到,围拢起来。

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听说乐言被你丢下,哭得很惨。”

“你们怎么知道?”文毅问。

“直播啊。网上都传开了,乐言差点没哭晕过去。”

“还有啊,他那个爸是不是真的很不靠谱?怎么网上说他看乐言哭嫌吵,直接把孩子下巴给卸了?”

“什么卸了?是合上,把孩子下巴合上了!”

“还有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吓人啊?听说手是被炸过,脸会不会也……”

什么乱七八糟的?文毅眉心皱了皱:“脸没事。”

脸何止是没事。

文毅分了瞬神,又将心思拉回来:“贺指挥官应该不是那样的人。发生了什么,有视频吗?”

文毅询问同事。

“没有,直播不让录屏,你知道的,网上最多有点零碎的片段。不过方老是专家,他看了直播的,我们正想问问他。”

同事说着,期待看向文毅,显然是撺掇他去问——毕竟他是乐言的主治医生,去问合情合理。

治疗师中没有笨人。文毅看明白他们的意思,也顺了他们的意:“这么多人打扰方老不好,我去问,这些你们分分。”

文毅把一只方方正正的迷彩色手提箱放到桌上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“乐言爸爸送的,谢礼。”文毅说着,把箱子打开。

“就是那个不靠谱的——”同事们说着,看清箱子里的东西,不约而同顿了顿,“这,太贵重了吧?”

箱子里,是整整齐齐码作一排的绀蝶香。

这是一种出产自绀蝶星的香料,有静心凝神、稳定精神域的奇效,对治疗师尤其有用,因为产量低而价比黄金、一两难求。

“拿着吧,照顾过乐言、给乐言做过治疗的,人人有份。乐言爸爸说,乐言对医科院感情深厚,可见大家伙都诚心待乐言,这是他作为父亲的一点心意。”

“我们那是真心喜欢乐言。”

“这会儿倒是挺有心,但是为什么三年都没来看乐言一次?送东西没必要,好好待乐言比什么都强,我们又不差这点东西。”

众同事谁也不伸手,最多勾着脖子看一眼箱子,还有的耸着鼻子直闻。

文毅抽了下嘴角:“院长已经同意了。你们要是不需要——”

“谁说我们不需要!”

“院长同意了你不早说。”

众人七手八脚,转眼箱子就被掏空。幸亏文毅手快,截留出两盒。

带着两盒绀蝶香,文毅乘电梯下楼,到心理学部的楼层找了资深儿童心理发展学专家方老,送上两盒香料,询问他直播情况。

“直播?我有事没看啊,问你们陆院长去,他也弄了个专家号。”

老爷子说着,把香料盒子打开闻了闻,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,但陶醉片刻,还是坚决把盒子推回给文毅:“我已经不做治疗了,用着浪费,你们拿回去,放治疗室用都行。”

文毅推辞不过,带着盒子,又下楼去找院长陆长青。

帝国医科院的环形大楼高而直,整体宛如古祭司手持的权杖。

陆长青的治疗室和办公区独占大楼底层、环形的内圈,从各个角度来说都十分避光,加上周围环绕着原生态生长、近乎一座小森林的绿植,每次走进陆院长的个人区域,文毅都有进入一个避世的幽深山涧之感。

其实大楼顶层、“权杖”的宝石处,才是本属于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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