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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容易……你敢说汴京今日之局,没有你的诱导吗?

“还有,你一个众所周知的野种,居然能杀得关中张氏嫡系为你让路。张家血脉都要被你杀废了!你拿到这个家主之位,不就是为了权势吗?

“你掌兵、掌权,你弑杀、谋心,你不为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动摇吗?

“我正在做的事,是你也想做的事啊。只是我快要成功了,而你中途放弃了。”

张文澜轻笑,倾身柔声:“我说过了。有我在,你不会成功。”

玉霜不接他的话,只是看着他笑。

张文澜心想她为什么还没死。留了这么多血,只要她死了,一切就结束了。

玉霜失落道:“真可惜。我本来以为,你在一月前就会动兵攻打云州,但你转去了苏州。我便知道,你为情所困,为情放弃了皇权。

“真傻啊,阿澜。你的不臣之心,在你动用勤王兵马却不攻汴京的时候,就已经会引起李氏皇族的警惕了。你放弃得这么干脆,日后会被清算的。

“我们这样的人……‘情’这个字,害苦一生,不得解脱。你明知这种东西会成为你的软肋,会始终束缚着你,你还是不肯放手?”

玉霜轻声:“也许多年前,我选择的人,真的不该是你。你实在……太软弱了。”

软弱。

幼稚。

天真。

残忍。

这就是玉霜对他的定义,玉霜对他的否认。

从小到大,他永远比不上张漠,文不成武不就,还娇气单纯心软好骗。他是她的失败品。

可张漠被爹保护起来、被爹送走了,她能选择的,只有他。

她恨他。

张文澜眼中的血丝如野草般,熊熊腾烧。

他撑在案板上的手背因用力而青筋颤抖,他咬紧牙关,一声冷笑溢出:“所以你要和我讨论,‘情’这个字吗?你要用这个字来拖延时间?你这种怪物在乎什么情?亲情还是爱情,或者同袍之情,同行之谊?”

“阿澜,你真的以为我在乎吗?”血流多了,感官也变得迟钝,玉霜伏靠着案几,撑脸侧头,看窗外悬挂的圆月,“不成功,便身死。我都不在乎。”

“那你在乎什么?”张文澜翻过桌案,掐住她脖颈,叮叮咣咣之声后,他的娘亲在他手下喘息微弱,却笑得他脑壳又开始锥痛起来,“你到底在乎什么?!”

张文澜眼中的血丝快要滴下,却在看到玉霜眼中的泪渍时,轻轻一颤。

他听到玉霜低哼的歌谣:“四十

时,体力克壮志方刚,跨州越郡还帝乡。出入承明拥大珪,清酒浆炙奈乐何……当真奈乐何吗?我离成功一步之遥,却坐在这里与你互相拖延时间,多可怜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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腹下骤然一疼,张文澜缓缓低头。

这个疯女人,拔下了腹中那把匕首,在他靠近时,她将匕首刺入了他的腹部。

他掐她脖颈的手仍在用力,眼中水光吞噬他的魂魄,他快要窒息了。

窗外孔明灯被风吹得咣当响,明灭的火光照着玉霜妖艳至极的面孔。他在她眼中,看到一个半疯的自己。

他突然又看到了宝樱的幻影朝他喊什么,他痴痴扭头,腹部大量慢出的血和玉霜突然用力的推搡,将他击得撞到柱子。

玉霜:“阿澜,我说的,是‘因果’。”

张文澜跌撞后退,跌坐在榻边,与对面那个哈哈大笑的娘亲对视。

她眼中的泪光,在皓月与孔明灯下闪烁:“一切起因,是无法摆脱的命运。

“我此时对你动刀子,是因你先对我亮了匕首。你对我亮匕首,是因为我对你是威胁。

“你觉得我是威胁,是因你猜我要你们全灭,我要杀霍丘王。而我敢杀霍丘王,是因为我早就杀过一次皇帝了。

“我有这种想法,起因是,我才是公主,是皇位最正统的主人。而人人都忽视我的起因,是张家与高家联手对我的囚禁,你爹要藏住我是公主的身份。

“你爹要藏住我的身份秘密,是因为他效忠前朝的中枢大臣们,制衡皇帝。他能做到这个,起因是我的爱,给了他这个资格。

“因为三十年前,我和张明露于荒野月明时相遇!”

玉霜站起。

她大半身子都被血浸透,眼中燃着烈火,席卷一切。

玉霜语调越来越尖利:“我与他相遇,是因我流落民间。我流落民间,是因末帝将我弃去。我命不该绝,被一众江湖人救下,自此开启乱世之年!”

张文澜喘笑,掀案大怒:“你追起因,我便溯果。

“你在二十余年前生下我,是为了给张家添堵、故意救霍丘王的果。你在四年前和霍丘人合作,是你当年救霍丘王、埋下祸根的果。你当年失误,是你骗我说投奔兄长、引我怀疑的果。你今夜布局,是你当年没有在火中和我同归于尽的果。

“你今日种种受挫,是你生下我的果!我是你的恶果,你杀我,我不说什么了。那我兄长呢?你也要杀他!”

“因为爹的介入,兄长不与你一条心。你害怕兄长,这是你疑心多诡的果!”

玉霜大笑:“不错!阿漠的大志向,烧得我彻夜难眠。那种光明磊落的英雄,居然是我的儿子。他越是光华,我越是害怕!

“我也怕你。你和我太像了。不择手段,心机深沉,还这样年轻。山里的山魈野狐,害怕在饥肠辘辘的时候,被幼崽吞食入腹。这是山中野兽生存的本能,你不该怪我。”

张文澜因流血而气虚,因荒唐而目中噙泪。

他靠着墙,眼前发黑,幻觉重重,微茫笑问:“难道在我五岁、七岁时……你就觉得我日后会杀你?你是我娘,生我养我,你觉得我天生恨你?”

玉霜失神,笑道:“这便是我说的因果了。我父皇就是这么想我的。他在我身上种下了怀疑果子,我将果子遗传给了你。

“你问我到底在乎什么,我现在告诉你——

“阿澜,当不当皇帝,无所谓。圣旨被不被你们抢到,无所谓。北周和霍丘能不能重入乱世,无所谓。我最有所谓的,是和我息息相关的每个人。

“是你,阿漠,末帝,霍丘王,张明露。

“《百年歌》唱尽百年,青春风流,可高冠加顶不畅快,重还帝乡不得意……我只爱你们,也只恨你们。

“我真正在乎的——”

玉霜诡笑:“是我们一家人,在这座百年府邸中,死得干干净净。”

玉霜手指窗外的孔明灯。隔着布的火光摇摇晃晃,绳索被烧尽,要飞上天际。

玉霜:“我的时间拖延够了。这座孔明灯只要升天,我的讯号就传出去了——城中四方埋着炸药,云州、幽州,张家、高家、李家……”

泪光在她眼中晃动:“全都一起死。”

张文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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