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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回头,篝火前的某人站起来,迎向她不悦神色:“我并非阻拦,只是此地太久无人休憩,容我收拾一下。”

姚宝樱怔愣一瞬的功夫,勤快的某人拖着他那病体,便要来干活。他被尘土呛得咳嗽,却坚持解下自己的狐裘,铺在墙角,又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,再从他腰下的药酒壶中倒酒清洗帕子,伏在地上去擦拭墙根。

姚宝樱无语之际,心头轻轻刺了一下。

她看着他的背影出神。

方才他全程披裹裘衣,即使脸白如雪,姚宝樱也没有意识到,他现在几乎瘦成了一把干骨。眼下没有了狐裘遮挡,姚宝樱盯着他的背脊、衫子下伸出的手骨、瘦薄的腰身……

他想起什么,又起身开门朝院中走,很快抱回来一月白色绸衣。

进进出出的张文澜,像一段缥缈的白烟鬼影,映在空荡荡的墙头,风一吹便散。

她用手轻轻比划一下,迷惘地想,凡人如何能留住一只鬼影。

“好了。”张文澜轻声。

姚宝樱看去,见墙根下不光铺了一床狐裘褥子,他还摘了革带,在山神像与墙角木杆间,架起了一段绳子,绳子上悬挂那片月白色绸衣,充作帷帐屏风,可以挡一挡风。

唔,他还把篝火移到了衣物充作的屏风边,萤火光将衣衫照得一片幽白。

张文澜道:“你睡里面,我睡外面。我不打扰你。”

姚宝樱看那屏风内外,她想了想,蹲过去将墙根下的狐裘换个方向。如此一来,狐裘被绸衣屏风分成了两半,一半在里面,一半压在外边。

姚宝樱:“我不占你便宜。既然是你的衣服,总不能让你完全挨不到。我是没有拿厚实的衣物,不得不用你的……但还是我睡外间,你睡里间吧。”

篝火下,长身玉立的张二公子掀开眼睫。

他目光刻意躲过她肩头的伤势,专注看着她的脸蛋。他知晓自己的睫毛长,长久看人的时候,目光有多深情。

姚宝樱:“你别多想。我只是明日天亮要赶路,我怕天一亮,我还没来得及走,你就病倒了。这个节骨眼,你可不能病倒……耽误我的行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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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但是他病不病倒,与她的行程有何关联呢?

张文澜眸有笑意,却当着姚宝樱冷漠的眼睛,不敢放肆:“不必,我还有别的氅衣。”

他又贤惠道:“何况,我一时也睡不着。我要想一些事,可能会不停起夜、来回进出。若吵醒你,那便不好了。”

其实以他对她的睡眠状况的了解,二人心知肚明,他是不可能半途吵醒她的。

张文澜目光静静地看姚宝樱,姚宝樱扭过脸,冷声:“随便你。”

他心头微有失落,她打开绸衣帷帐,钻入里间狐裘间,便当真去睡觉,真的不打算理他了。

张文澜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颇有些手足无措。

……他的美男计少有失败的如此彻底的时候,怎会如此?

姚宝樱用狐裘的一半捂住脸,整个身子侧睡,不压到自己肩臂的伤。

她疼得龇牙咧嘴片刻,强忍着不叫痛。慢慢适应之后,她开始觉得他的狐裘当真温暖。

是呀,顶级大世家出来的贵公子的裘衣嘛,自然暖和。但也不只暖和,他的衣服上,有他身上的香气,那种带点儿幼稚的花香与微涩的药香混合在一起的气息。

姚宝樱本只打算闭上眼,小小休憩一二。但不知是最近太累,一旦放松便精神疲惫,还是他的气息环绕带来的某种不应当的安心感,姚宝樱盖着氅衣,很快呼呼大睡。

帷帐外的张二郎,心情便更加复杂了。

……难道好不容易的重逢,就要被她这么睡过去了?

他有许多话想说,明日天亮他就要走了……他当真要看着姚宝樱这么睡过去,明日天亮二人一拍就散?

他已经在山神庙前与她相认,难道就为了短暂的相遇再别离吗?

张文澜目中戾色生起,他坐在狐裘铺就的地上,掀开帷帐,脑中瞬间生出几十个叫醒她的主意。然而他打开帷帐,篝火光晃,他冷不丁看到女孩儿埋在裘衣下毛茸茸散开的乌发,露出裘衣的半张莹白的脸,心中一腔怨念,又在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
她朝着自己的方向入眠,侧脸恬静安然。

她应当很久没睡个好觉了。

……与睡个好觉比,也许其他事,没那么重要吧。

张文澜望着她许久,慢慢合上帷帐,坐在帷帐屏风后,无言静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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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宝樱本应睡个长觉,但她心里不太安稳,总记挂着一些事。风雪砸窗,轻微的声音就如梦境外的提醒,时不时勾她一下。

于是,忽有一个时刻,姚宝樱睁开了眼。

她在黑乎乎的山庙中睁开眼,却发现绸衣屏风外的火光,依然没有熄灭。

不但篝火没有熄灭,郎君坐着的身影,也映在了这绸衣所作的帷帐屏风上。

姚宝樱眼珠轻转,看天窗外的天色——什么时辰了?他不打算睡觉?

张文澜何止不打算睡觉呢,他还在……做一些,奇怪又无聊的事。

姚宝樱蜷缩在狐裘下,看着屏风上的郎君身影,也看着屏风上,长出来的图画。

她听到笔刷沙沙声,隔着火光,看到张文澜竟然在绸衣上作画。

大约他是真的闲,也是真的无事可做,又睡不着。墨笔在绸衣上挥洒,笔触时轻时重,又见大家风范。即使是姚宝樱这种不通文墨的人,也能看出他的画风分外讲究。

他画的,是一丛又一丛的树身,树身下,是一对少男少女围火而坐。树枝簌簌摇晃,点点滴滴墨水所点的花瓣向树下的二人飘洒而下。

姚宝樱盯着那一丛丛在她眼前长出来的花树,目光慢慢下挪,看向那树下的少男少女。

按她的猜测,他该给两个小人画脸了。

她甚至都猜得到他画中两个小人是谁。

篝火与裘衣带来的暖意,让姚宝樱面颊微红,心跳咚咚。她安静地看着这幅画作,等着画作将成,然而——

画中的男女,却没有画出人脸,反而长出了山魈鬼魑一样的脸。

妖冶的、怪异的、惑人的鬼怪脸长在人身上,却并不显得可怕,反而因作画人的笔触,而生出些温情。再加上两个小人围着的篝火,溅出火星,与花树间飞洒的花瓣交融……谁能说,这是一幅诡异的画作呢?

这幅画终于做好了,姚宝樱听到狼毫很久没动静了。

她看着火光所照的画作,又透过画作,看青年映在绸衣上的影子。

她以为一切结束了的时候,却见一只狐狸……跳上了画作。

那只狐狸钻入画作,围着画中人物转一圈,又跳上了树。狐狸在树上转悠,钻入丛树间,狐狸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鬼影,在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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