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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失去血色的脸颊。
他喃喃:“你竟然来了……”
姚宝樱:“自然,我们说好了不是吗?怎么回事,你发生了什么?”
张文澜一下子弯身,紧紧抱住她。他靠着她肩头,喘了口气,像是卸掉所有重量般,如释重负,又有点迷惘:“我好疼。”
姚宝樱:“自、自然。这箭……”
这么一大片血,怎么可能不疼?
文公的人捉拿他们,她和容暮得抓紧时间逃离。她要保护高善慈,不能落入文公手中。但是张文澜伤成这样……
姚宝樱手指发抖,听到他那像哭泣一般的呢喃喘息:“我心脏疼。”
“心脏疼……”姚宝樱捧住他脸,望着他苍冷的脸半天,她迟钝的思绪终于想了起来,“毒、是那个毒……毒发作了,对吗?”
她忙乱地寻找自己身上的解药。
手忙脚乱间,她好不容易找到药丸,她哆哆嗦嗦:“这是解药,可以解所有毒。以后这个毒不会发作了,对不起,我忘了这件事了。我最近太忙了……”
张文澜想笑:她最近的忙,明明是他害的。
她捏着药丸要递向他唇边,但是药丸浸到雨水,沾湿后竟有融化迹象。
眼看药丸要在她手中化掉,姚宝樱本能低头将手指上融化的东西含在口中。她仰起脸,看到张文澜靠在她肩头,几乎要昏过去了。
姚宝樱一顿,踮脚捧住他的脸。
她转个身,将他压在墙头,将自己口中好不容易保留下的药丸,喂给他吃。
她的唇齿抵开他的双唇,舔开他的牙齿,她耐心地将解药渡给他,又在这种喂解药的过程中,难免地与他唇齿相缠。
发丝沾唇,睫毛颤颤。张文澜睁开了眼睛,失神地看着她。
他看着她冰凉的脸颊、无血色的红唇,看着她脸颊上的血迹,着急又漆黑的眼神。
她看到他意识有些清醒,便要后退。
电闪雷鸣,张文澜伸手托住她下巴,加深这个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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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如注,城门前政令正在交替。
“屠门忠魂夜,瞽者遇兵燹。炭上神子舞,观音石泣血……”
汴河岸的《十二夜悲歌》随着汴河水而潺潺流动,雨盛水涨,曲声凄切狠厉,宛如幽鬼夺命。
躲雨的百姓们看到街巷间的厮杀,朝廷兵马和霍丘人敌我难分。他们愤怒又惶然,有鬼市的江湖人混迹人群,悄悄传递消息:“这是神子之曲,是第七夜乐巫用幻术杀那些霍丘使臣……”
“哐——”
靠近出城路,长青被云野用刀背打中肩头,撞在巷墙上。侍卫们去阻拦云野,而长青跌在巷墙砖头上,头痛欲裂。他拧肩而动,大脑像撕开一般地剧痛。
他抵抗着这股剧痛,额上渗汗、脊背冷湿。他发着抖,而某一刻,他看到云野被步步逼退的动作——
记忆如洪泄。
他看到三年前的太原战火,看到张漠持刀立在断壁间。
他听
到自己努力而苍白的辩驳:“我没有出卖‘十二夜’,我什么也没有说……”
张漠:“你是霍丘人,你在加入‘十二夜’前,就应该告诉大家。如今我们陷入两难局面……”
他听到霍丘马蹄破城声,听到同伴们在一个个或死或伤后的悲鸣泣声。
“杀霍丘王——”
“必须杀——”
可是霍丘王是他父亲,是他生父……
他握着刀的手时紧时松,他走在满城战火中,还在犹豫背叛与否。他在迷乱中,看到一簇簇箭只飞向同伴。他朝他们扑去——
“不要——”
轰然间,雷电刺目——
长青看到自己握住刀柄,刀柄上的血浸湿他的手,而他拦住了自己的同行侍卫们刺向云野的那致命一刀。
众人皆愣。
侍卫们愤怒:“长青,你在干什么?”
云野眼睛一点点亮起来,反手握刀柄:“你都想起来了,是不是?你终于想起来了——”
长青记忆最后,看到张漠坐在战火中、萧瑟的背影。
张漠低声:“萧林,我不会告诉他们,你的出身。你既然不敢面对,不想面对,那么只要你吃下这枚药,我可以帮你隐瞒,让你在‘十二夜’心中,还是那个可信的第九夜。
“你记住,这是北周国土。萧林,你们是侵略者——”
他又在记忆中,看到了张文澜坐在香烟后,清渺若鬼。
张文澜无所谓的:“给他一次机会?那就要随我的意了。”
张漠疲惫:“小澜,你不要玩得太过分。”
张文澜淡然:“什么叫过分?这不过分。我让他不用再选择,他日后要感谢我。”
感谢——
轰——
侍卫们的刀再次砍来时,长青发着抖握住刀柄,反身迎上。
这几年,他在张文澜的命令下,杀了多少霍丘人,执行了多少次针对霍丘人的计划。当他执行计划时,张文澜用怎样的眼神看着他?
感谢——
这是命运的馈赠吗?
张文澜想当玩弄命运的上天吗?
雨水溅入长青的眼睛里,侍卫们大吼“长青你干什么”,云野扣住长青的肩膀,将他往后拽。
长青思绪混乱,一时是太原城中的战火焚天,一时是张宅中平静的日升日落。
云野:“我们先逃,城门要关了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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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门要关了。
陈书虞站在殿前司兵马中,看着兵马执行文公命令,关闭一座座城池大门。他终于知道在自己未曾下令的时候,自己先前的鱼符腰牌,是被人拿走的。
他冷目盯着这些人。
他的手按在刀柄上,压抑着自己的怒火。
“一个也别出去——”
鸣呶气喘吁吁地赶到城门前,看到了容暮站在巷口,正在聆听城门前的布置。
她大脑空白,一时想到兄长对江湖人的提防与期待,一时想到陈书虞和殿前司的恩怨。城门就要关了,如果容大哥他们出不了城,“十二夜”又会成为牺牲者。
三年前太原城刺杀霍丘王的事会重演,文公会把一切过错推到“十二夜”头上。
高家已经出事了,霍丘兵马在汴京城中处于弱势。战争即将开始,不能再给文公和谈的可能性……
鸣呶当机立断,翻身上马。
她朝侍卫们说几句话,侍卫们惶恐拒绝。但昭庆公主少见的强硬,勒马长行,向容暮递出手:“容大哥——”
容暮安静地抱着自己的猫,忽然听到少年公主御马而来:“容大哥,劫持我——”
他缓缓转身。
鸣呶俯身来抓他的猫:“我们一起逃出去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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汴河水畔,曲声悠扬。
“昏鸦食饿殍,官匪亲如盟。故国葬故人,子夜樱笋时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