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珩是极看重李文彧的,便去请示了燕丞,想到城里叫来李保乾。

没隔半个时辰,李保乾果然操着棍子来了,让李文彧跟他回去,别留军营里添乱。李文彧还是坐着,也不嚷嚷喊痛,就由着李保乾打。李保乾抽了他三棍子,便再也下不去手。

他一口气叹了三回,都在想着怎么安慰李文彧的当头,李文彧就眨了眨满是血丝的眼睛,讷讷说:“宋乐珩……会不会出事啊……她要是出了事,那我怎么办?”

李保乾也不知道怎么办。

宋乐珩是宋阀的主心骨,她一倒下,说不定整个南方又是兵荒马乱,水深火热。想到这点,李保乾除了叹气还是叹气。他正叹着,李文彧就陡然扑他身上,嚎啕大哭起来。

“我不要她出事,我想要她活着。大伯,我就想让她活着。我连进去看她一眼都做不到,我没用……我怎么会那么没用……我还以为、以为我能帮到她了……结果,我真的是个废物……”

李文彧那嗓门本来就大,这一哭,哭得远处巡逻的士兵们心都颤了,个个都以为宋乐珩是真没了。燕丞风风火火地赶过来,得知宋乐珩没事,简直恨不得一棍子敲晕李文彧去。结果他还没动手,李文彧自己就哭昏了。

李保乾就此带着李文彧回了城。他一走,营地里就越发沉闷。

那暗沉沉的军帐里,宋乐珩醒来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,总是在昏睡着。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五感,只那听觉稍微清晰些。间或半睡半醒的当头,她便依稀能听见,宋流景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在她耳畔絮语,说着从未出口过的话。

——是那一日吧,你替我整理衣领,才染上这疫症的。阿姐,我们

……不要治了,好不好?我带你走,去一个没人的地方,只有我们两个。我将你练成蛊人,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辈子,好不好?

——你不会愿意的。想想,我真是倒霉,好像是天生的灾星。一生下来,就中了那个奇奇怪怪的蛊,明明什么都没做,可亲爹要杀我。娘亲……娘亲和我又只能活下来一个。

极重极重的一声谓叹,然后,才再接着说。

——我以为命运眷顾,重新遇到了阿姐,可阿姐的眼睛里,总也看不到我。我恨过,恼过,嫉妒过。我想杀了你,杀了所有人,包括杀了我自己。可有那么一天,不知怎么的,就下不去手了。

——在交州时,我都没见过那样的阿姐。原来,阿姐身边的人不在了,阿姐会那般伤心。若是……若是我不在了,阿姐也会记我一世吗?我真的……好倒霉啊,真是个天生的灾星。

自嘲的笑声闷闷地回响着。

宋乐珩偶尔醒过来,也辨不清听到的是梦话,还是真实的,甚至,她也不记得听到了什么,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追问:“温季礼回来了吗?簪子……簪子还完好吗?”

宋流景也一次又一次地答:“没有。燕丞已经派人去寻了,应该还要些时日,阿姐再等等。”

说完,他的目光又落在宋乐珩发间的白玉簪上,暗了又明:“发簪也还完好,阿姐不要担心。”

宋乐珩迷迷糊糊地应一句,便通常又睡了过去。

第七日头上,人就已经枯槁到不成人形了。

燕丞实在按捺不住性子,冲进伤兵营捉了兰笙,让兰笙先去中军帐给宋乐珩治疗。兰笙反复解释宋流景是最清楚怎么治疗瘟疫的人,要是他都束手无策,自己去了也于事无补。

燕丞压根儿听不进,拎着人过去就塞进了中军帐里。不过一炷香时间,兰笙又出来了。

燕丞彼时正在帐外焦躁地走来走去。兰笙一脸沉重的到他面前,默了半晌,说了一句话:“燕将军……替主公准备后事吧。”

第184章 生死转机

帐子外一下子鸦雀无声。

蒋律和冯忠玉等一干亲卫刹那间就红了眼眶。燕丞紧咬着腮帮,指端明显的颤栗着。他想握住拳头,却因五指难以用力,只能那么垂落着。

兰笙知晓这事不宜声张,怕被远处站岗的兵听了去,愈加小声道:“这疫症很凶,染上后必须在两日内开始治疗,才有可能痊愈。主公她……发现得太晚了,已是止不住的地步。原本人也撑不了这么久的……她现在一口气吊着,就是在等温军师。”

燕丞一言不发地盯着中军帐,他晓得,她等温季礼,是想把宋阀交到温季礼的手上。他深吸一口气,那寒冽的冷风像烧成了一团火,要命地啃噬着他的肺。他都不知是怎么找回的力气,攥了拳便离开了中军帐。

宋乐珩生病的这几日,营地里新辟了一处议事的偏帐。燕丞一到偏帐便把所有的将领都召集了过来。熊茂三人、简雍、张须都到齐时,燕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新起的沙盘,一面思索着进军西州的路线,一面问道:“斥候有消息传回吗?”

熊茂神色凝重:“没那么快。马上就是年关了,正是西北最冷的时候。斥候出了石门关,都得找那边的牧民领路,才能在冰天雪地里辨明方向。”

简雍道:“按现在的情势,最快恐怕也要半个月到一个月,才会有确切的消息传回。要等到军师回转,只怕就更晚了。”

“我等不了。”燕丞的视线仍旧落在沙盘上。

几个将领一听,心里都是咯噔了一遭。

何晟涩声道:“主公她……情况不好吗?”

燕丞没有正面回答,心中大致理清了行军的路线,便抬起头来,目光如炬地扫视几人:“你们都是深得宋乐珩信任的人,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,不用我说,你们也该心知肚明。打仗征战,无非是为了建功立业扬名立万,此回宋阀有难,若诸位想去奔个前程,现在离开,我与各位尚算结个并肩作战的情谊,将来战场上敌对相见,我留情面三分。”

众人面面相觑。张须皱眉道:“燕将军……”

“等我说完!”燕丞拔高声气,帐中一静,他续道:“但若你们想趁这个机会,在宋阀军中哗变,就掂量掂量有无胜算!有我在,必将背叛宋阀者碎尸万段!此后我出征时,谁

敢在后方起事,我燕丞在此立誓,此人无论将来是何势力,我必杀他全家!屠他族乡全城!以泻此恨!”

尾音落定,燕丞拔出腰间匕首,重重钉在沙盘之上。

那薄如蝉翼的锋利刀刃发出震颤嗡鸣。几个将领皆是面色肃穆。

熊茂头一个拔出匕首,划破掌心,血洒沙盘:“主公带我恩重如山,我誓死效忠主公和宋阀。我在此以血立誓,军中若有哗变者,我必以性命护主公和宋阀!”

何晟和邓子睿跟着立下血誓:“我二人也以性命护主公和宋阀!”

简雍见状,同样接过邓子睿手里的匕首,划开手掌道:“我入宋阀的时日不长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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