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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，她已然麻木。

她的眼神平静似水，面色，更是不动如山。

“……”

萧劭对着云珠相视了许久，这才终于低下头去，道：“行了，是朕错了，朕同你认错，当初，是朕不该派人去追杀你，你能活到如今不容易，你要女儿跟你姓，朕也毫无意见，你可以是大虞的太子妃，阿稚也可以是大虞最尊贵的小郡主，今日在宫宴上，朕便会昭告天下你和阿稚的身份，如此，你可满意了？”

萧劭的道歉便像是有人写好了一份他也无法拒绝的圣旨，他照着圣旨，一字一句将内容念了出来，却实则毫无情绪可言。

云珠早知事情会如此，如今站在她面前的，是大虞地位以及权势皆最高的男人，想要他的低头，难如登天。

即便这般已是难得，可云珠觉得不够，还是不够。

她讥讽道：“敢问陛下，今日这些话，可都是您真心的？”

萧劭神情微有不耐：“真心如何，不是真心又如何？朕身为帝王，肯向你道歉，已是朕法外开恩，你还要朕做到什么地步？”

“陛下！”眼看着二人又要开始争吵，应氏忙上前堵在了二人中间。

她欲适当调和，可为时已晚，云珠已听到了萧劭的话，并且冷冷地笑了。

“陛下若是觉得，这般的道歉便是道歉，那想必，当您的臣子在叩拜您时，您也根本不在意，他们的心底里是否是真的崇敬您。”

“你大胆！”

自古以来，没有任何一个有血气的帝王能接受自己的权威被人如此之挑衅，云珠的话显然轻而易举便点燃了萧劭的怒火。

“父皇！”

这一回，应氏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萧劭的情绪，萧明章一个箭步，站在了萧劭的面前，这才堪堪止住他盛怒的苗头。

萧劭冷看着云珠。

云珠回以同样不甘示弱的双眸。

没有人敢说话。

整个昭明殿的偏殿之中，一时之间，静到一根针掉落也能听得见。

直到有一道稚嫩的声音，打破了这份沉寂：“若是真心想要道歉，我倒是在学堂之中学过该如何说，夫子讲得可详尽了。”

萧劭的脸颊微有颤动，瞬间低头去看这个向来能说会道的小娃娃。

“阿稚……”应氏悄悄勾了下小孙女的衣袖，生怕如今萧劭在暴怒之下，还会牵连到她。

今日本是应氏同萧明章劝了许久，萧劭才总算同意的一次对于云珠正式的道歉，但不管是应氏还是萧明章都没想到，萧劭道歉的语气会如此敷衍，而云珠，也并没有打算惯着这位皇帝。

应氏焦头烂额，一时竟是不知，到底该如何是好，稍后还有安排好的宫宴……

“若是父皇今日不愿意道歉，那宫宴上要宣读的圣旨便也推迟改日再说吧，今日的宫宴，就当只是为了阿稚庆贺生辰。”在她尚迷茫之际，萧明章已经利落地给出了解决的法子。

他是一颗心彻底偏到云珠那边去了，浑然不顾他父皇的意愿，应氏瞪着儿子，生怕萧劭又一次要将怒火点燃。

她小心翼翼地去看萧劭的神情，拖着一颗沉重的心思，不想，最后等来等去，等来的竟是萧劭低沉的一声叹息。

“唉……”他深深地低下头去，盯着穆昭稚，呢喃：“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……”

又是这句话。

接下来，不只是云珠，满殿之中所有人，都竖着耳朵，终于听到了那句来自于威严帝王真心实意的道歉——

“当年之事，是我们王府对不起你，尤其是朕。”

“当年，是朕一意孤行，差点酿成大错，或许你没走，朕其实也还有别的法子，能叫先帝看到朕。但朕不愿意去想那些法子，只觉除掉你是最快最近的路，是朕错了。如今朕也得到了报应，你想要朕真心实意的道歉，朕如今给你，只是你也可以尽情地笑话朕了，因为朕想要的，一辈子也得不到了。”

帝王的道歉，来的何其不易。

云珠听着这次终于真心实意的道歉，不知是不是其来得太过于突然，她竟硬生生地怔愣了好几息，才任眼角钻出一丝晶莹的泪水。

她别过头去，将脸颊撇靠在萧明章的怀中，不肯叫人见到那些泪水。

萧明章也默契地拥住了她，未置一词。

他的掌心轻轻地抚在云珠的后背。

应氏见状，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萧劭的话音落下，一时间，却是云珠沉寂，应氏和萧明章也各有各的沉默，昭明殿的偏殿之中，竟又没有任何的声响。

直到穆昭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，将这份寂静给打破。

只见她仰着脑袋，直截了当地道：“既然得不到了，就不去想了，叫这件事情过去不就好了！”

萧劭低头，看着这个如同水蜜桃一般可爱的孙女，突然之间，超乎所有人的意料，放声大笑起来。

他猛然俯身，将穆昭稚给悬空抱了起来。

所有人都震惊不已，生怕他会对这个孩子做些什么。

可他什么都没做，他只是将穆昭稚放在了自己的肩头，笑着同抬起头的云珠道：“有这个女儿，不仅是上天对你的恩赐，更是上天对我们全家的恩赐，若是你今日愿意接受朕的这份歉意，那前头的宴席也快开始了，就这般随朕去赴宴吧。今日宫宴，不仅有满京的达官显贵，还有许多从前在云州的旧部，朕记得，里头应当有你的好友，都多久没见了，一块儿去看看吧。”

他说的……是虞静思和崔冉知？她们也来金陵了么？

云珠眼角水雾还未散去，闻此消息，霎时又喜出望外，她又是哭又是笑，去看萧明章。

萧明章也正在看她。

他手中捻了一方帕子，在云珠的脸颊上轻轻地摁了几下，又将她微有散乱的鬓发全都整理好，这才问道：“那咱们就一块儿前去昭明殿前，见见旧友？太子妃？”

云珠没有说话，只是抿着唇角，与他会心一笑。

二人便并肩，共同走向了昭明殿的正殿。

冬日暖阳清冷，阳光顺着云层的缝隙，却正好落在了昭明殿前的石阶上。

石阶方正，立于其上，仰头见天地，广阔无边。

（正文完结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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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：大家好，熬了一个大夜，终于算是完成了这本小说的正文最后一章/

初写这本文的时候，是抱着要复健好好写的心态，结果我自己也没有想到，在开文后不久，我的现实生活就发生了很多很多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事情，比如被诈骗……所以写到中后期的时候，我整个人精神状态可以说是相当差劲，但好歹还是写完了，正文的故事就停留在这一刻吧，后续应该会有几个番外，是关于一家三口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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