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催促:“赶紧,别捯饬了。”

彭庭献临走前最后一件事是照镜子,他再三确认自己仪表整洁,身上的便装也整理妥当。

这才露出绅士一抹笑:“谢谢警官。”

五监门口停了辆押送车,车身漆黑,每一扇窗户都装了防护栏,彭庭献被关进后座,这里有一面挡板,能与驾驶室完全隔绝开来。

公检人员被安排在副驾,他没有和他交流的机会。

一路上,对面的两位狱警一直在互相窥视,彭庭献发觉他们暗暗比了几个手势,以为是执勤沟通,并没有往心里去。

他靠在一扇车窗边透气,窗户可以推开一点点,借着缝隙,他又点燃一根烟。

程阎临别时赠送的烟,成了他缓解情绪的抑制剂。

对面两位正在交流,蓦地闻到烟味,朝他看了过来。

其中一人眼球四下转动,铺开诡谲的注视,另一人也紧盯他这根烟,不阻止,但也不作声。

彭庭献注意到异常,反问:“有什么问题吗,警官?”

他脸上笑容平和,狱警眼神闪躲了下,将目光从烟上移开。

而就在两人交流的这一刻,押送车突然颠簸了下。

幅度非常剧烈,彭庭献猝不及防,拿烟的手一抖,烟灰直接掉在了脚尖,他被烫得吸气,频频皱眉“嘶”声。

押送车急停,前方驾驶室有人打开了门,似乎轮胎出现问题,他们下车检查。

彭庭献抽空扫了眼对面这两个狱警,发现他们还是反应平平,没有一点要下去帮忙的意思,反而还在嘀嘀咕咕,时不时抬腕看表,或者比那些奇怪的手势。

后座内鸦雀无声,渐渐的,彭庭献逐渐眯起了眼。

他直觉有股不对劲。

下一秒,突如其来的,他们双双抱头蜷缩了起来。

车窗猛然撞上一团浓烟。

“砰———!”

/

昨夜的雨席卷而来,水流如瀑,注入百里之外的军事法庭,今天电闪雷鸣,但法庭仍准时拉开了重审一幕。

星际最高军事法庭,坐落于雪山之巅。

它是一处独立于任何星球的建筑,旁边瀑布飞下三尺,起落间皆是雪原凝结的霜花,法庭正门由白色巨石构成,一推开,气息古朴而沉重。

穹顶高悬,光线被墨绿色窗帘厚厚遮盖,到场的所有人带上了面具,空气凝滞,弥漫着浓浓森严。

正中央,审判长和陪审员一一就坐。

他们身后挂着一面巨大徽章,那是星际最权威的象征,代表着凌驾一切的纪律、等级和公平体系。

律师开始调整麦克风,双方静等开庭。

C星皇帝坐在了原告一席,他身边站着几位将领,每个人眼神如炬,恨不得将入场的孟涧生吞活剥。

孟涧被人带着缓缓走出,他两只脚都被锁上了铁链,拖在地面上,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。

这声音尖锐又难听,引起旁听席躁动,有人不安地扭了扭身子,低骂:“疯子。”

孟涧全程没有抬头,脚步一停,最终,他被按着坐在了被告席。

身旁律师拍拍他的手,示意放心。

孟涧的思绪却越飘越远,视线在法庭上失去焦点,开始漫游到四方,他忍不住想,运气怎么可以差到这种地步。

对面C星是他的老熟人,明明已经合作过一次,今天却成了反目成仇的对手。

———他是不是永远比彭庭献矮一头?

想到这里,孟涧忽然顿了下。

头顶传来法官一声不满的叹息,他跟着抬起眼,看向墙上的摆钟,发现分针已经走完了一圈。

对面座位空缺,C星皇帝仍没有等来证人。

台下散发窃窃私语,孟涧又呆滞地转过头,往下看,在旁听席里捕捉到彭庭献的律师,他正一边道歉一边推挤着出去打电话。

看上去很焦急,似乎碰到了什么麻烦。

下一刻,原告席响起一声“嘶”,皇帝的律师也突然皱眉。

孟涧眨了眨眼,将视力重新聚焦到摆钟,木质钟表被岁月磨出了痕迹,暗淡光泽下,它一圈圈地走。

八点过一刻,彭庭献仍未出席现场。

下方讨论声愈发不可控,审判长蹙眉,孟涧脸上的表情却慢慢活了过来。

这样安静的氛围,让他想起那间地下室。

“原告方证人,彭庭献,错过庭审时间,自愿放弃出席。”

审判长威严的声音响起,重锤落幕。

对面律师紧接着站了起来,孟涧瞳孔却激动骤缩,直愣愣盯着钟表,直到确认抵达十点十六分。

咔嚓。

轻微一声响,他脸上扯出苦笑。

两个肩头如卸下千万吨重负,他深深吸着气往后靠,将身体瘫软在椅子里,捏着发汗的手心,终于放下了心。

庭献。

他在心底低低呢喃:“等我去帕森陪你。”

法庭外,各路媒体早已严阵以待,天上乌云压顶,雷暴雨的趋势越来越明显,但在场无人撤离,大家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
旁边瀑布发出怒吼,电闪雷鸣,雨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,将每个人的身形削得瘦薄。

哗啦啦———

深秋最后一场大暴雨,倾盆而下。

闪电划破夜空,照亮了第八监区一间手术室,新换的灯泡发出滋滋电流声,忽明忽暗,将手术台上的人笼罩。

彭庭献醒来时,外面已经一片漆黑。

他倏然一下子从台上睁开眼,皮肉烧焦的剧痛感猛地拔上神经,他呼吸紊乱,强行憋一口气从台上撑起来,忍着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的疼痛,迅速环顾这间手术室。

四面都是墙,每一处都挂满了血手印。

他后知后觉地低下头,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炸成了碎片,丝丝缕缕的布条挂在身上,显得整个人狼狈极了。

但还没完,彭庭献蓦地想起什么,撑着哆哆嗦嗦的手臂从手术台上跳下,“咚”,他和手术器械盘一起砸落在地。

几把冰冷的手术刀和他一起重重摔了下来,他瞳孔充血,强行逼自己保持冷静,去找屋子里有没有时钟。

他需要看时间。

他迫切地需要看时间。

“吱呀”———这时,门口传来一道沉重闷响。

两个研究员推门而入,他们手上拿着针管和不知名药物,见他苏醒,第一句话便冷漠异常:“躺回去,现在给你第二次清创。”

“现在几点?”彭庭献却仿佛被按下暂停,一起一伏间皆是风雨欲来的恐慌,他突然拔高音量:“我问你现在几点!?”

研究员因他的失态小小缩了下脖子,不太情愿地抬起手,将手腕上的表举给他看。

凌晨两点二十。

距离庭审已经过去十六个小时。

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击穿心脏,彭庭献滞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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