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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下座无虚席,却都是看不清摸不着的亡灵。

琴声飘扬远方,同一时间的灰白实验楼内,数据员们面不改色,如同行尸走肉般沉浸加班。

裴周驭短暂卸下了防护服,从淋浴舱中走出,他拿起毛巾擦干身体,在比前两晚更清晰的琴音中,悄然解码了旋律。

今夜不再弹奏F大调交响曲,而是H星球拼凑的民歌。

编谱的人心思巧妙,将几首歌融合,掐头去尾,却依然缝补出一首毫无破绽的曲谱。

“塞雁已南飞,笼中之鸟,还乡,还乡——”

琴到高潮时和弦拔调而起,彭庭献一心扑在用音乐解闷上,完全没有察觉这首民歌表意混乱,拼凑的歌词成了懂音律之人的密码,一曲曲暗号传递,无人知晓的宁静中,裴周驭看向了墙壁数据板的方向。

十号实验体在下午转移冰棺,拉到蓝仪云父亲的地下室进行测验,人虽已转移阵地,数据板上的信息还在。

裴周驭逐一扫过去,在颈圈平平稳稳的情况下,没有惊动任何人,默记下了有关十号的一切数据。

琴声戛然而止,彭庭献手累了,今夜的独奏到此为止。

裴周驭也闭了闭眼睛,等候下一晚暗号。

临睡时他想起彭庭献下午紧盯自己的眼睛,明明不怀好意,却半真半假地鼓励他———“说出来”。

说出来。

说出什么来。

笨蛋一个。

第49章

深夜时分,距离监狱不远的一处庄园,一辆红色私家车落停,贺莲寒带着一身疲累下班。

这片庄园离帕森有十公里,因为郊区人烟稀少,所以并不堵车,但她在回家途中接到管家信息,他说,今晚禁止走动,蓝叔有大事要忙。

贺莲寒已经没有精力去求证是什么大事,连续两周加班,她身心俱疲。

拎着包来到她的院落,这里和庄园主宅相距甚远,是像她这样的蓝家外人住的地方。

院子里开垦出一片菜园,贺莲寒出身底层,闲暇时非常喜欢亲手种一些蔬菜。

她这些年没再试图寻找父母,作为战乱时被抛下的弃婴,她有幸被蓝戎最好的朋友收养,以家庭医生的身份,和养父一起留在庄园。

去年养父去世,她在帕森的合约也到期,可以跳槽到星际卫生局做更好的工作,但蓝戎那晚来到这片院子,语重心长地和她谈了一些,大意是,留在帕森,帮帮仪云。

“仪云小时候就只信赖你,有什么烦心事也都和你这个大姐姐说,莲寒啊,蓝叔老了,把仪云培养到这里也算到头了。”

“她是我们家族第一位继任成功的女监狱长,日后的路不好走,只能拜托你了。”

蓝戎望着菜园里生机勃勃的菜苗出神,贺莲寒在一旁无言地看着他,这个年近七十老来得女的男人,第一次脸上浮现出如此落魄的沧桑。

因为养父的缘故,贺莲寒最终选择留下。

简单洗漱过后,贺莲寒湿着长发坐到床头,睡前习惯性地打开一本医学书籍,这些年,虽成为了农河星球公认最出色的医生,但她没有哪怕一刻放弃学习。

蓝戎的话总萦绕耳边,她有预感,蓝仪云将来会有大麻烦。

虽对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女人毫无爱恋之情,但受人所托,她能多厉害一分,将来就能多帮蓝仪云一点。

墙上的时钟悄然指向十二点,贺莲寒揉了揉困倦的眼皮,将书标注好页脚,放在床头熄灯睡去。

窗外长高的番薯叶在风中摇摆,夜风一阵阵刮过,菜苗的清香丝丝飘进屋里,窗前的白纱帘扬起一角,门口,有人推开了她卧室的门。

贺莲寒警惕性极高,只一瞬便捕捉动静,睁眼从床上起身,她戴了眼镜靠坐在床头,皱眉看向来人。

疯子。

蓝仪云穿了身黑皮工装,头上戴着防水雨帽,浑身没有一处不沾染血迹,身上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快要充斥整个房间。

见她抬脚往前走,贺莲寒立刻冷声呵斥:“别动。”

蓝仪云似乎轻笑了声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,她带着埋怨低喃:“怎么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,好久没接你下班了。”

贺莲寒眼中嫌恶不已:“回去洗澡,别脏了我房间。”

“我不碰你。”

蓝仪云淡淡笑着说,一摊手,将被血染透的黑色手套举起,向她作出投降:“这儿都是白色家具,放心,我不弄脏你。”

贺莲寒说:“你直接走吧,我现在要睡觉了。”

蓝仪云就笑,指了下自己旁边的卫生间,说:“我能进去清洗一下吗?”

这根本不是询问的态度,她撂下这句上位者气息满满的告知,不经贺莲寒允许,便兀自转身进了卫生间。

贺莲寒感到一阵恼怒,脸彻底冷下来,听见卫生间里传来花洒哗哗的声音。

自从她上次因受到七监刺激提前进入易感期,不小心标记蓝仪云之后,蓝仪云整个人便怀恨在心,先是命人调换她的抑制剂,让她身体不适期延长,然后又趁虚而入,半胁迫似的逼自己和她发生关系。

那天早晨从床上醒来,入眼是蓝仪云房间刺目的猩红,她装的一副贤妻良母样给她端来早餐,贺莲寒饿极吃了一口,却接着偏头吐掉,说:“你没加盐。”

蓝仪云脸上写满疑惑,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小姐,第一次亲手为人下厨,连煎蛋要放盐这个步骤都不知道。

贺莲寒对蛋腥味接受无能,即便此刻已经刷牙洗漱,回想起那天早上的黑暗料理,还是一阵犯恶。

蓝仪云是这时候从卫生间走出的,她没衣服可换,随手拿了件贺莲寒挂在卫生间的睡衣,穿着尺码正好,走出来时手上拿着吹风机。

她把电源插到了床头,贺莲寒刚想警告她别在这里吹,却看到蓝仪云打开吹风机冲着自己手心试了试温。

下一秒,吹风机凑过来,先给她吹起了头发。

贺莲寒浑身一僵,多年抵触下的防备让她深感不适,抬手推开了吹风机,蓝仪云一手捞着她后颈,又强硬地将她拉向自己。

“别矫情了,湿着头发睡觉容易感冒,你生病了,谁来给我当监狱苦力?”

她一边吹,一边恶趣味地揉她头发,将脑袋揉得一团糟,意料之中的看见贺莲寒抬手扇过来,她敏捷一躲,轻轻松松就让贺莲寒手掌落空。

贺莲寒不动了,盯着蓝仪云看,本以为这个混账东西会笑一声,却看到她依然宁静地看着自己。

“你是不是有话要说。”

贺莲寒不喜绕弯,冷漠道。

“你猜。”

“……”

贺莲寒感到疲倦,不再和她玩这样毫无意义的游戏,挥开她手,扯了被子躺下睡去。

蓝仪云手里的吹风机仍在工作,贺莲寒头发干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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