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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样,他这皇帝做得又有何意思?

自当年第一日听闻谢逍的故事起,他便再不甘于平庸,他必须做明君,才能不负表哥这样的忠臣良将。

纪兰舒知晓他的决心,不再劝:“陛下有这份心,一定能做成。”

晏惟初笑笑:“但愿。”

纪兰舒禀事完也退下了,通政司那边新送来一批奏章,谢逍禀报军情的题本就在最上头,晏惟初随手拿起翻开。

谢逍的字遒劲有力,奏事时一贯言简意赅,平铺直叙,不像其他那些官员入正题之前还有一堆有的没的废话。

那边的叛乱大体平定了,还有一些小股势力,不日就能清剿。地方卫所的收编基本没碰上阻碍,高层武将都被锦衣卫押走了,下头那些人自然任凭他们安排。

晏惟初将余的奏章都大致看了眼,让司礼监送去内阁先票拟,唯独谢逍这份题本他仔细看罢直接批红,叮嘱安排了许多事情。

待他搁下朱笔,赵安福进来递了封信至御前:“陛下,这是侯爷寄来的家书。”

晏惟初伸手接过,被信封上“阿狸亲启”几个字逗笑。

他拆开信,这家书可比写给皇帝的题本长得多,公文里惜墨如金的谢逍变得絮絮叨叨,将他的衣食住行全部叮嘱了一遍,最后才报平安,让他不必挂心,等事情全部了结,自己很快便能回来。

晏惟初将这封家书重复看了两遍,换了支笔,提笔回信。

他从前被关在这里无所事事时,时常临摹他人不同字体的字帖,能轻松模仿不同人的字。

他以安定伯世子这个身份写字时,会刻意收敛笔锋,写出来的字体偏圆润幼稚,除非亲眼看着他书写,一般人绝不会想到这是他这个皇帝写出来的东西。

*

济州坻宁。

晌午之后谢逍领兵进城,来接手这边的卫指挥使司。

针对流民的平叛甚至算不上打仗,这一个多月他做的最多的除了配合钦差安置流民,便是整顿收编这些地方卫所。

坻宁这里不是灾地,但离青徐近,受流民叛乱波及影响不小,卫指挥使被锦衣卫拿走了,暂时主事的是其中一名指挥同知。

这人很配合谢逍,文书、档案、舆图、兵册,所有谢逍要的东西在京营兵马到这边之前就都已分门别类备齐,不必谢逍再跟他们扯皮。

晚上指挥同知率众在城中酒楼里设宴,宴请谢逍及其麾下将领。

谢逍虽之前常年在边关领兵,但并非不懂这些官场上的人情世故。

这种饮宴他没有任何兴趣,但出来之前皇帝交代他挑选举荐地方将领里还能用的人,他也只好耐着性子跟这些人打交道,前去赴邀。

几十里之外的地方饿殍遍野,这城里却又是另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。

谢逍对此有些不适,席间一直神色冷淡,偶尔动一下筷子,基本没碰过酒。

这里这些人捧着他,想从他嘴里问到皇帝之后打算如何安排他们,空出来的位置是会从他们当中擢拔,还是从别处调人来,也有打听巡按奉旨来清丈军屯一事的,谢逍四两拨千斤,并未给个准话。

这些人有些急,便又与他敬酒,想着几杯酒下肚没那么清醒了,他或许会好说话些。

但别说是谢逍,他带来的几个将领也都只喝清水,言说还有公务在身不便饮酒。

那指挥同知朝人递了个眼色,很快这里的堂倌送来人,皆是颜色好的姑娘郎君,进来伺候谢逍他们这些人。

这酒楼原还是间花楼。

过来谢逍身侧伺候的,是个看着只有十四五粉面桃腮的少年郎,怯生生地唤他:“爷,奴给您斟酒。”

谢逍一眼未看人,叫了一声那指挥同知:“赵同知,刚我们上来时酒楼对面卖糖葫芦的小贩你看见了吗?”

指挥同知莫名其妙,不知谢逍忽然提起一名小贩做什么,他压根没注意这些。

谢逍漫不经意地道:“这边现在遍地是朝廷派来的锦衣卫,那小贩虽看着是个卖糖葫芦的,但身姿挺拔像个练家子,眼神也锐利,没准就是锦衣卫的眼线。”

指挥同知闻言一愣,起身快步走去窗边朝外看了眼,楼下大街上人来人往,似乎确实多了不少生面孔,他越看越觉得谁都像是京里来的锦衣卫。

回去重新坐下后,这位指挥同知大人有些讪:“侯爷好眼力,我都没察觉。”

谢逍淡道:“习惯了,我跟你来吃顿饭喝顿酒没什么,若是还点了人伺候,只怕没两日消息就会传进陛下耳朵里,我那夫人是陛下赐婚给我的,又在御前当差,陛下知道了,他也就知道了,我回去不太好交代,还请见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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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哽住。

您怎还惧内啊?

谢逍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,不过是借机告诉他们皇帝的眼线到处都是,让他们还没活腻就悠着点。

“多谢招待,”谢逍搁了筷子,“不早了,本侯先回去了。”

这几个人,无一人适合他举荐给陛下。

他虽不理解皇帝为何愿意信任他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,但既然接了差事,他尽心替陛下办就是了。

他要走,自然无人敢拦。

谢逍带着自己部下出了雅间下楼,楼下大堂里的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正在唱戏。

一句“见此情好似入梦境,真龙天子到房中”的唱词入耳,鬼使神差一般,谢逍顿住脚步,望向那戏台子。

这里也在演那《游龙戏凤》的故事,谢逍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不夜坊的戏楼里碰到晏惟初,当时晏惟初点了送给他的戏便是这一出。

那时他没仔细听,今日才真正意识到这出戏说的故事——皇帝微服出巡,乔做军官,调戏自己看中的女子,欲纳其为妃,乃将真实身份告知。

……当日晏惟初为何会心血来潮点这样一出戏给他?

台上的戏唱罢,谢逍回神,敛回心思迈步走下楼梯。

他们没有留宿城中,直接出城,回去城外的军营。

路上谢逍随口问起自己一个部下:“陛下的天子剑,是何模样的?你们有否见过?”

其实有些事情他想知道,不如问那位安定伯,但边慎前几日已与他分兵去了豫州,人不在这边。

部下道:“天子剑是自太祖朝起传下的至宝,一般不轻易示人,除非陛下亲征才会随身佩戴,这样的机会难得,我等哪有这个眼福。”

谢逍自知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只能作罢,陛下赐他的那柄剑他后来收了起来,没再在人前展示过,即便只是普通的天子佩剑,他也只能供着。

回营之后不多时有人将刚收到的陛下批阅过的题本送来,附带晏惟初给他回的家书。

谢逍坐下,先拆了家书,晏惟初洋洋洒洒写了三四页,说的皆是琐碎小事,开心分享又或嘀咕抱怨,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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