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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逍自己倒不是很在意,这点小伤他从前在战场上经历得多了,并不放在心上,反正伤在他身上,没伤到晏惟初就好。

他伸手想抚平晏惟初一直皱着的眉心,晏惟初却撇开脸,不领情。

外头进来人,看了晏惟初一眼欲言又止。

“是不是陛下要见我?”晏惟初问,径直起身,“走吧。”

谢逍目送他背影离开,有些无奈。

行刺的那个已经被锦衣卫押走下了诏狱,崔绍来问要怎么处置。

晏惟初冷声下令:“审清楚他背后是什么人指使、行刺是否有预谋、他知不知晓朕的身份,之后将他剁了喂狗。”

只是砍头难消他心头之恨,从先前谢逍见血起他心里就一直压抑着滔天怒火,恨不能再次大开杀戒。

崔绍领命。

晏惟初闭了闭眼,重新睁开时眼中已无一丝波动:“你去办差吧。”

再示意赵安福:“去外头传朕旨意,这出闹剧该收场了。”

晏惟初回去时,太医已经帮谢逍上药包扎完毕,退了下去。

晏惟初走去谢逍身前半蹲下,埋首在他膝盖上,半晌没动。

感知到晏惟初的情绪,谢逍抬手轻抚上他后颈:“阿狸,陛下与你说了什么?”

“没什么,”晏惟初的声音有些闷,没有抬头,“说怎么处置外头那些人而已,他还说给你放几天假,让你好生休养,你别管这些事了。”

瑶台外,自行刺的那个被锦衣卫强行押走,余的人也跪倒在地,被周围虎视眈眈的官兵押着,到这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。

“谋逆”二字他们无论如何也背不起,他们只是想要皇帝不开加科而已,谁也不想事态会演变成这样。

赵安福出来宣旨,没有起伏的声音快速念罢,这些人的命运就此落定——革除功名永不录用,为首闹事几人流放,三代不仕。

哭嚎求饶声顿起,这样的结果,或许比宣判他们死刑更让他们不能接受。

但天威震怒,事情已无回圜余地。

怪只怪他们自己耳根太软、心思阴暗,最终落得这般下场。

晏镖一口浓痰啐过去:“呸!真是便宜你们了!”

偏殿里,谢逍抚了抚晏惟初的面颊:“阿狸?”

晏惟初仍低着头没动,他很少有这样自怨自艾的时候,上一次还是当年眼睁睁地看着郑娘娘在自己眼前被人灌了毒药,那时他年纪小,只能瞪着眼睛无助流泪,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,但现在不同。

现在他是这大靖江山真正的主人,大权在握,却依旧有这样无力的时刻。

想要真正随心所欲真的好难。

他其实也才十几岁而已。

谢逍察觉到什么,手指拂下去,捏住他下巴,迫他抬头。

晏惟初的眼睛很红,眼里噙了泪。

谢逍微怔:“……你哭了?”

晏惟初自觉丢脸,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,将眼泪憋回去,不肯承认:“谁哭啦,我才没有。”

谢逍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,揽腰将他拉起来,拉坐到自己腿上,看着他:“阿狸,我没事。”

晏惟初红着眼瞪过去:“下次不许你帮我挡,那么多人就你最积极。”

谢逍问:“谁是你夫君?”

晏惟初提起声音:“你!”

“所以呢?”谢逍道,“我不该帮你挡?”

好吧,晏惟初被说服了。

他靠进谢逍怀里,还是不高兴,但只能忍耐:“表哥,你是我的,你的命也是我的,你得顾惜着点自己。”

再有下次,他就真要做暴君了。

谢逍没有细究他话里的意思,哄着他:“好。”

晏惟初指尖轻轻摩挲着谢逍包扎起来的小手臂,慢慢闭眼。

浑身炸开的刺收拢。

谢逍是他的,是他唯一的逆鳞,谁也不能动不能碰。

不能。

第52章 拿后位套住表哥

生员叩阙一事最终还是闹大了。

那行刺的蠢货是心血来潮冲动行事,也的确不知晓晏惟初的身份。

但郑世泽关键时刻的一句“禁苑持械等同谋逆”给事情定了性,形势逆转,让皇帝瞬间站到了道义上风,仅仅是革除功名流放已属开恩,谁也别想再借题发挥。

生员闹事与翰林院那帮“清流君子”脱不了干系,那群人有不少都出身国子监,时常回去讲学,课堂上随便一两句煽动之言,就足够让读书读傻了的这些学生义愤填膺、头脑发热。

晏惟初也没含糊,把有份参与者全部贬官了事,一个个就只知党同伐异、空谈误国,不如一起撵去地方上干点实事,真正体会一下民间百姓疾苦,看还有没有脸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
那之后太师章文焕忽然前来瑶台求见。

自去岁晏惟初刚亲政亲自前去太师府与这位章先生下了一盘棋,便再未见过他,偶尔听旁人提起自己这位恩师,也大多是说他关起门来含饴弄孙、颐养天年,有时会出外去书院教书,仅此而已。

先前崔绍自请去查云山书院,也没查出个所以然。

晏惟初给他赐座,命人上来茶点,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。

章文焕谢恩,直言说起自己长孙章序杰与之前被贬那些的翰林走得颇近,请晏惟初也一并料理了他。

晏惟初不认同地说:“他虽也是翰林院的人,但这些日子一直在内阁办差,并未参与煽动那些学生,朕不会这样是非不分迁怒于他。”

章文焕却摇头:“他虽未参与,却与那群人心意一致,私下常与人妄以朝政,对陛下多有不敬,臣年纪大了,无力再管教他,还望陛下帮臣教一教他。”

晏惟初的眉峰微蹙:“先生要朕怎么教他?”

章文焕道:“但凭陛下处置。”

晏惟初看着自己这位先生,章文焕早已到风烛残年,满头银发沟壑覆面,方才进来时连走路也颤颤巍巍的,真正行将就木。

为了打消自己的怀疑,即便这样也要撑着身子亲自来瑶台一趟。

他耷下眼,沉默了片刻,答应下来:“那朕便依先生的意思,将他外放出去磨一磨性子吧。”

章文焕再次与他谢恩。

这位老太师最终还是提醒了一句:“陛下,开加科是好事,但与正科取中仕子须得加以区分,才好堵天下悠悠之口。”

晏惟初淡下声音:“朕知道了,多谢先生提点。”

他不让这些人入翰林便是,那地方也没什么好的,至于将来能不能入阁,自纪兰舒被他破格拔入内阁那日起,非翰林不入内阁的旧制就已形同虚设。

章文焕没有在此久留,茶也只喝了半盏,事情说罢便退下了。

晏惟初目送他背影走出去,重新垂了眼。

他的心思章先生知道,章先生的心思他也知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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