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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队伍中得筹最多者还须接受其他人一对一的夺筹赛,全部赢了才能拿下今日的头筹,那柄青霜剑。
当然,欲意夺筹者须在一刻钟内拉开三筹以上距离才算夺筹成功,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晏惟初笑着解释:“我不想跟别人比,就算输也只想输给表哥你。”
他们面对面坐得近,谢逍这才注意到这小郎君的眼睫似乎格外浓密纤长,不经意眨动时在光里有如蝶翼轻扇。
他忽而忆起初回京时在浮梦筑的那一场风月事,其实不值一提,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,尤其那时在黑暗中隐约窥见的那双眼睛,与面前这一双仿佛如出一辙。
他鬼使神差地便问出口:“世子去过浮梦筑?”
晏惟初心头一动,他还以为他这表哥早把那夜的事忘了。
“浮梦筑?没有啊,”晏惟初神情里流露出些许困惑,“为何问这个?我倒是想去见识,可惜那里已经被锦衣卫查封了。”
“没什么,”谢逍的视线转开,捏起酒杯将温热酒水倒进嘴里,放下时岔开了话题,“以前玩过击鞠吗?”
晏惟初似是而非地说:“以前在老家,每日游手好闲,除了击鞠也没别的好玩的了。”
他说得倒也不假,之前他被软禁在西苑,摄政王与谢太后总以为他玩击鞠是小儿心性,其实他是在借机练兵,靠着一支只有三四十人的杂牌兵,他最终成功逼宫拿回了皇帝大印。
如今以锦衣卫为首的亲军卫上下都换成了他带出来的那些自己人,但这还远远不够。
“表哥,”晏惟初的嗓音清亮,与他之前召见谢逍时刻意压低的音色很不一样,“你的表字是明昭吗?”
谢逍颔首:“嗯。”
“明昭朗澈,玉立风清,”晏惟初喃喃,“挺好。”
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谢逍:“表哥,外头人说起你总是极尽溢美之词,说你是玉面修罗、天神下凡,我原本不信,如今亲眼见到了,才知道外头那些传言当真半分不虚。”
谢逍听得有些微妙。
先前那小厮说的仰慕,他原以为只是客气话,但这安定伯世子看着他时眼中的热切钦慕却又不似作伪。
谢逍问他:“玉面修罗也算是溢美之词?”
“自然是,表哥功勋彪炳,我亦佩服非常,”晏惟初认真说道,“若是那些蛮夷当真敬畏你如修罗鬼刹,为何不算?何况玉面二字,也是夸赞表哥你模样生得好,长得好还能征善战,这是顶级溢美之词啊。”
谢逍并非没有听过别人夸赞自己,相反他自幼便是天之骄子,那些无论真心称颂还是假意恭维的话他听过太多,但都不如这小郎君这样用词直白。
也并非轻浮孟浪或是油嘴滑舌,晏惟初的目光过于直率热忱,谢逍哪怕并不以为然,一时间竟也生出了一种不知如何回应的荒诞感。
但也只是一瞬,他很难得地扬起唇角,转着手中酒杯,语气轻快了不少:“你这般会说话,先前面对我三弟时,怎会单方面受他欺负?”
晏惟初想着自己这表哥笑起来更好看了,他还是第一次见呢。
他继续给谢逍倒酒:“别说他了好不好?”
那便不说吧,谢逍本也是随口一提。
晏惟初放下酒壶时又问他:“表哥,你这样好,陛下却将你强留在京中夺了你的兵权,你心中会有怨恨吗?”
谢逍微微挑眉:“你胆子挺大,还敢妄议陛下?”
“反正这里又没外人,”晏惟初快速眨动了一下眼睛,“出去了我就不说了,我就是替表哥你可惜,外面那些人我刚看了都远不及你,你却要被他们牵连,陛下因为忌惮武勋势大而防着你,对你真是不公平。”
谢逍的神色坦然:“雷霆雨露皆是君恩,习惯便好。”
“我才不信那一套,”晏惟初轻哼,“我父亲也说过,陛下要立威,迟早要对这些高门勋贵动刀子,就不知道会从哪一家开始,镇国公坐镇边关,宁国公执掌京营,总不好动他们吧,其他那些你说选哪家比较合适呢?”
谢逍听着颇觉怪异:“安定伯世子,这是你能议论的事情?不怕祸从口出累及家族?”
晏惟初似乎有些没心没肺的:“随便聊聊嘛,我在家里时,父亲也偶尔会跟我聊起这些。”
谢逍问他:“万一陛下就选中了你们安定伯府怎么办?”
“那不可能吧,”晏惟初压根不信,“我父亲早就无官一身轻,家里也没什么人了,伯府都没落多久了,拿我们开刀能震慑得了谁?柿子挑软的捏也不是这样挑的。”
谢逍了然:“所以你是学你父亲,低调藏锋,在外面宁可忍耐被人欺负?”
“都说了不要提了,”晏惟初无奈讨饶,“表哥你行行好吧,不要抓着这事不放了,下次我会放大胆子的。”
谢逍拆穿了他:“你胆子也不小,真胆子小的人哪敢随意议论朝堂事。”
晏惟初认真受教:“以后再不敢说啦。”
他又想给谢逍倒酒,被谢逍拒绝:“你想故意灌醉我,之后到场上好让着你?”
晏惟初嗔道:“表哥,我哪有那么坏啊?”
谢逍觉得这小郎君有些娇憨,倒是不让人厌烦。
进食闲聊间,他的目光不时落向晏惟初的眼睛——顾盼有神很漂亮的一双眼睛,难怪会惹出那些风流祸事。
确实很像那夜的少年郎,后来他其实又去过一次浮梦筑,没再见到人。
可惜那时神志不清,只模糊念着那双眼,那人的样貌、声音尽忆不起来了。
对上他打量目光,晏惟初再次眨动眼睫。
“表哥,刚忘了说,我还未及冠,没有表字,可我有个小字,是我娘,我是说我生母给取的,叫阿狸。”
*
未时,谢逍重新提杖上马,依旧是一面倒的结果,他那支队伍最终获胜,他的个人得筹数更遥遥领先。
之后的夺筹赛即便有人上去讨教,也都抱着输给定北侯不丢人的心态,若是侥幸能从他手里拿下哪怕一筹,那都是大出风头的事。
如此这般,最后晏惟初才下场。
谢逍持缰望向前方,少年一身火红曳撒立于马上,球杖斜搭在鞍侧,足尖轻点马镫,从容自信,与先前那随意任人欺凌的模样截然不同。
百步之外,晏惟初半阖眼帘也在打量谢逍,英挺的面庞、高大的身形、不怒自威的气势……他唇角弯起清浅弧度,捻转缰绳驱马悄然后踏半步,微微俯身。
鼓声起,两匹马同时疾冲向前。
衣袍被风灌得猎猎作响,晏惟初挥手凌空一抄,球杖直击向鞠球。
谢逍确似在让他,慢了一步出手,手中球杖斜挑出去,即将相撞时他腕间忽地轻转,球杖贴着晏惟初的那柄而上,轻轻一晃将球勾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