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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好料子。去年你穿的是烂麻衣,今儿都穿上素锦了。”
柏青又是只点点头,没作声。
“这是怎么了?少见你这么安静。”
柏青不知道怎么开口,只道,“老佛爷殡天了,我难受。”
“你个傻孩子,前儿没看呀,那么些个纸车纸马,排着长队陪葬,皇陵又是风水顶好。”
是了,排场极大的一场国丧,可又能怎么样呢?人到底是死了,他便又惧怕起来。
廿三旦拢了拢他单薄的肩膀,“瞎操心。”
俩人说话间就到了小凤卿宅子。
小凤卿早就等着廿三旦,手里拿着几本曲录,看见柏青,也没做其他招呼,只道,“猴崽子,一起来看看。”
“凤老板,我……”柏青却有些怯。
小凤卿一挥手,“得了得了,来都来了,我还能赶你不成!”又招呼人过去,“你以为你这就成角了?早着呢!你这没唱几天就赶上国丧。再开锣,戏迷认不认你还未可知,你还要在戏上花花功夫。”
“谢凤老板提点。”柏青蹭过去答。
“得,那就甭别别扭扭了。”廿三旦也在一旁道,三人这就一起聊着戏。
聊到几处老角口传身教的念白、身段,柏青张口就来。
“这几处,我还都不知道呢!”小凤卿也跟着做了几个狎昵的身段儿。
“都是方军门请人教的。”柏青来了点精神,“都道我的戏粉,但我…我就是想把这些个功夫原原本本的亮出来。”
“这个方二也是戏痴。”小凤卿笑道,“可你演的都是女子,还是要雅些,美些。”
“他怕是演不出来。”廿三旦道,“皮猴崽子见的少,又跟着乡野台子瞎看、瞎学,哪里懂什么‘雅’、‘美’。他又不识字,怕是也不会读书。”
“我,我识些字,爷请了先生教我。”柏青嗫喏。
廿三旦笑笑,觉得这孩子可怜见的,“凤卿,你看这孩子好不好。”他转头问小凤卿。
小凤卿正要答,丫头通传顾大来了,这一话便让打了岔。
顾大带着家厮,手里拿着几个食盒,见到柏青先是一愣,而后便又围着小凤卿打转。
柏青瞧着顾大,觉得这人憔悴得紧。本是一副雪白的容长脸儿,如今两颊渐凹,高大的身材也显出单薄来。
“凤卿,今儿不知道你招呼客人,我再回去张罗几道菜。”
“哎,你,不用张罗,我饿了自会开火。”小凤卿道。
“你吃饭挑,他们哪里能伺候好。”顾大遣着丫头摆好吃食,又对着几人一个颔首,讪讪告辞了。
小凤卿摇摇头,请俩人落座,自己却好似没什么食欲。
“顾大爷的脸色不好,病了吗?”廿三旦问。
“不好么?”小凤卿喃喃。
“大爷是瘦了。”柏青以为他疑问,也接话道。
廿三旦正要再点小凤卿两句,却看这人已经垂下了颈子,“怎么办呢?”他摇摇头,“谁他妈守着我,都一样。”
廿三旦看他起了伤心的故念,收回了话,忙说,“也有可能是这阵子生意忙,凤卿,你也不要太挂怀。”
柏青呆立一旁,他没见过小凤卿这样,当时在烟馆照顾表妹,也是哀不外露的。
“哎,可我……我们既是要当这角儿,必是要负人!”小凤卿仍是垂着头,“哪有那么些个时间呢。”
“凤卿,话不能这么说,有个人记挂你,知冷知热,也是好的。”
小凤卿收回了那一抹哀,一抬头,“我求谁记挂了,我他妈根本不需要。”
“好好好,先吃饭吧。”廿三旦摇摇头,起身给人夹菜。
小凤卿一吸鼻子又道,“说我薄情,我不认,可我就是没心!”
这句话确是实话,小凤卿自认是有情有义,可对枕边人,无论是谁,他真就无法有什么爱怜。
他对围着自己转的顾大并非无动于衷,但要说为了他,从戏上分些神出来,那他也做不到。
“成角儿可真难。”柏青喃喃着,小手轻轻擦掉眼角的一滴泪。
从小凤卿家出来,廿三旦拽着柏青,“皮猴崽子,你小小年纪又是有什么愁,怎地一直哭丧着脸儿。”
“没,没什么。”柏青嗫喏。
“得了得了,到我那儿吧,和哥哥说说。”廿三旦说着就去街口拦黄包去了。
待他回来,人却不见了,柏青边走着边想,“到如今,和谁说都没有用了。”
西北风刮在身上,柏青却不觉得冷,上一个冬天遇到了他,这种冷很真切,让他哀着的心也充满了好的念想。
可也只是念想了。
金宝拉着玉芙到了别院,周沉璧还没回来,金宝不放心他一个,便也跟着进了宅子。
煤球儿见了玉芙便缠上来,要摸要抱。玉芙却没什么心思,任由小狗在脚边打转。
金宝弯腰捞着狗子,却被煤球儿呲着牙躲,“嘿——这狗,倒不认我了。”
玉芙摆摆手,让金宝自己去堂屋等,他身子虚,这就回房睡下了。
金宝左等又盼也没等到周沉璧,便窝在堂屋的椅子上睡了。
半夜,突然门口传来几声很急的脚步,金宝被惊醒,几个来人看见他也一惊。
为首的阿宣金宝倒是认识,似是夜色黑,金宝瞧着这人面色十分怪异。
“我来找周公子有要事。”金宝强打清醒,对人道。
“金爷,您请回吧,这几日家里要忙开了,主子顾不上见您。”
“我确是有要事,他回来了就劳您通传一声。”
“金爷,您请回吧。”阿宣继续道。
可金宝确实着急,杵在堂屋中间,也没动地方。
阿宣朝背后使了个眼色,几个家厮便上前了些。
“你这是要做什么!”金宝嚷道。
“金爷,我和您好商好量,现在我身上要紧事情多,顾不上和您掰扯,您可不要敬酒不吃,吃罚酒!”
这是怎么了,自己也没惹到周家,金宝思前想后也没个头绪。但他实在挂念玉芙,又对阿宣服了软,“是柳老板病了,我来找周公子商量对策。”
“四奶奶?”阿宣收回了戾气,想了一下道,“金爷,那也请您先走。”说罢,他给金宝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。
金宝一个抱拳便匆匆离开了。
他揣测着阿宣的眼神又迂回到别院后门,果然阿宣已在那里等他。
“金爷,”阿宣朝他作揖,“您……您把四奶奶带走吧。”
“带走?”金宝难以置信。
阿宣压低声音,“公子在街面上中了枪,现在人在洋医院里头,怎么样还不好说。我这是回来知会四奶奶,但他病着,您还是带他走,身体要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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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宝神色一凛,很快稳了稳心神,心忖阿宣是个顶伶俐的奴才,留玉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