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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放下盖碗儿,直了直身体,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子。

顾大盯着他,这人正襟危坐的,很不对劲。

他走出堂屋,和胡子耳语了几句。

片刻的功夫,墙头上的人就让拽下去了,吵嚷声也渐渐平息。

“凤卿,”顾大听着外头消停了,便又走到人身前,半跪下去,一手抓起他的手,“你这火儿得撒出来。你瞧,你回来这也瞧见戏迷了,他们可都还认你!”

手里的那只手又凉又抖,顾大攥着捂了捂又道,“凤卿,这戏迷啊,访员的,你看见了,就安心了,你还大红着呢!你不好赶他们,坏人我这老斗做,你看,我都给你赶跑了,现在没人盯着你了,你想砸什么,尽管摔打,别憋坏了。”

顾大着急地又捏捏那只凉手,好像终于回来点儿热乎气儿。

片刻后,这只手终于一把甩开他,桌子上的点心盖碗儿也都被一袖子甩到地上,“他妈的!”

听了这声儿,顾大脱了力,一屁股坐在地上,朝门外使个眼色,使唤丫头小厮也敢紧跑开。

“哎——”自个儿也在一片怒骂和劈里啪啦的打砸中挨了几脚。

春和楼

很难得的,今儿民间的响动赶上了紫禁城里的。

二楼的戏厢今儿看着有些空,因为都叫包下了,全北京的旦角儿都要来瞧瞧。

一楼是订满的,人都快站不下了,都在等着看结香老板上台。

结香这几日演的,居然是这一折子《贵妃醉酒》。

这一亮相,就显示出门道儿。

他以前唱青衣戏,吃过亏,公共的戏箱的衣服都偏大。现在身上这套是量体裁的,头上的凤冠也丝毫不压气场,根据他的身形略作调整,舞台上的种种切末也都如此,算是都缩小了一号。

几个配角儿也都矮小,如此这般,倒是协调些,衬着柏青也是一位雍容的杨贵妃。

柏青最善跷功,这就也是盈盈地踩着跷就出场了。

杨贵妃在“海岛冰轮初转腾”后,唱罢优美的四平调,台底下就有爷们儿起着哄,自发着叫着好,根本不用方抚维去安排什么托儿了。

二楼行家瞧着,确是一点儿挑不出错儿。

“可这也没什么奇的呀。”有几个角儿这样耳语着。

台上柏青神情渐露幽怨,得知驾转西宫后,他突然开始念白,“哼!说什么万岁爷驾转西宫,分明是那梅妃狐媚子,又把圣驾给缠住了!”

台下又起了哄笑。

杨贵妃这就开始衔杯喝酒,柏青身段也好,十分娇柔,踩着跷是盈盈颤颤,底下又是一阵叫好。

酒醉后,他对高力士念白,“本娘娘下杯,你须得叫我一声‘好姐姐’,我才肯喝——”

高力士丑角故作扭捏,猥琐状,“哎呦,我还要叫一声娘亲呢!折煞奴才也愿意…不过,可不能叫万岁爷知道,奴才的屁股……可要打开花咯!”

柏青用扇子抬起高力士的下巴,“怕什么?今日这里没有圣上,只有我这伤心的可怜人…本娘娘要你…口对口地喂我饮了这杯‘通宵酒’!”

丑角夸张地后退,做害怕状,“娘娘!这,这成何体统啊!奴才没这个胆子!”

柏青不依不饶,带着醉态,“休要啰嗦!他玩他的,我玩我的,你们可要好好陪我饮酒——作乐———!”

二楼的包厢,几个名角儿也笑了起来。这出戏倒是好几年没这么唱了

只有小凤卿和玉芙绷着脸。

柏青衔杯下腰,丑角也是耍着把式,一会儿去贵妃腰侧啄酒,一会儿伏地去调笑这三寸金莲,引得台下阵阵哄笑。

很快,柏青醉步踉跄,“咦?这亭下,是何处来的香花?待我闻上一闻!”

他缓缓做‘卧鱼’身姿,但眼神并非专注赏花,而是秋波流转,嘴角含春,眼风又扫向台下,在俯身至极低时,假装要摔倒而未摔,又去耍了几分跷功的本事。

这三寸金莲无论是圆场还是下腰、卧鱼儿,都是盈盈颤颤,台下的起哄声疯了一样。

而后便开始一件一件褪了戏衣,转进后台。

再一出现,贵妃头面也卸掉了,只贴了片子,身上只留下了一件薄薄纱质亵衣!

一个放浪贵妃,金莲颤颤,柳腰虚软。两个丑角儿极尽洋相,一出戏就这样热热闹闹完了。

方方面面都叫人又是燥热又是发笑,底下叫好声震天,很久了都还意犹未尽地叫着好。

春和楼的大轴子是武生戏,这热闹也正好续上。

“凤卿!这个崽子是靠粉戏赢的!”

顾大赶紧道,“你和他置什么气,我这就把他叫来,给你出出气!”

说着这就下了二楼,直直找到柏青的梳妆台,一掀帘儿,

“你!”柏青一惊,以为是顾焕章,可却是顾大,“顾大爷?你嘴……”

“你……你卸了就赶紧出来,今儿凤老板瞧了你的戏!”顾大急急道。

“凤老板…他说怎么样?”

“又荤又粉,能怎么样!你个崽子一会儿好生给我哄着!”他说着一放帘子。

待人出来,他又摸出个翡翠如意递过去,“给你的彩,给我掂量着说辞!”

“我师弟这一出儿,怎么样?”二楼戏厢里,玉芙问周沉璧。

“不怎么样,不值得进戏园子,和天桥儿唱大鼓的也没什么区别。”

周沉壁说着揽一揽他,“凤老板在隔壁包厢,你要去打个照面才算礼数。我给你们包桌子饭菜,鸣仙也在,你们几个就叙叙话,我先走了。”

一出包厢,玉芙正见着顾大提着柏青,“顾大爷!您怎得这样对结香动怒。”

顾大这是急得顾不上了,这下也发现了自己的粗鲁,便松开手。

一手又扯下来个戒指塞给玉芙,“你们两个小的,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,一会儿见了凤老板,给我捡着好听的说。”

柏青朝玉芙瘪瘪嘴,“师哥……”

他想要吐露顾焕章是个不惜命的坏人,可玉芙却扯他过来,轻笑,“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演艳戏的角儿!”

听这话柏青又咧咧嘴,且先应他,“我可没少花心思,现在没人这样演,可是请教了好几个老角呢。”

“行了,快进去吧!”顾大一搡二人。

廿三旦已经坐在戏厢里面,当下眼睛眯眯着,和平时一样似带着笑。

小凤卿确实气得不轻,就那么在戏厢里来回踱。

一见俩人进门就要开口大骂。

“凤卿,凤卿你先别骂。”廿三旦开口道。“坐下说。周公子给这厢加了菜码,咱边说边聊。顾大爷,您且宽宽心,看您这样儿……您先忙着,我们几个业内的叙叙话儿。”

顾大朝他一个作揖,又对小凤卿道,“凤卿,那我先走了。”也出了戏厢。

“你说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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