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37
一声揉作一团。
“叫金宝来!”
金宝小跑着进来时,正撞见主子将报纸摔在地上。
“遣人把昨儿的小报,有一份算一份儿,全买回来烧了!”
“好嘞。”金宝刚要退下,又迟疑道,“那第一舞台...”
“备车吧。”顾焕章起身,“我先去看看结香,你随后跟我去处理。”
金宝暗暗咂舌,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情绪外露,“那…那我让让厨房把午膳送到您房里。”
顾焕章走到卧房门前,虽说是自己的屋子,他还是轻轻敲了敲,然后才推开。
“爷…”柏青看到是他,轻唤了一声,然后又挣扎着起身,小脸红扑扑的。
“还发烧么?”顾焕章见人仍然虚弱,忙走到床边扶他。
“不烧了…”柏青声音软绵绵的,“就是饿...”
顾焕章听了这句,眉间阴云散开不少,“饭这就来。”
柏青眼睛弯弯地笑了一下,又低下了头。
顾焕章看着人发红的耳尖,突然想起大哥的话,便不敢再言语,手指蜷了蜷,没有去捉那截细白的颈子。
只默默坐在床沿。
柏青探过去一点,扬起小脸看他,这人愁云密布的,和平时不大一样,“怎么了?”他声音很轻。
“嗯?”顾焕章被他一个探身弄得心神不宁。
“你好像突然...”柏青看着人脸色,把“魂不守舍”四个字咽下去,又道,“比平日要愁些。是...报上写得不好么?”
顾焕章喉结动了动,懊恼得很。
自己在外头呼风唤雨,对着这人却连句像样的谎话都编不出。自己那样多的银钱,在这人面前也似乎毫无用处。
好像自己什么也做不好,也做不了。
顾大的话已经入了心。虽说自己并不拿眼前的人当寻常伶人,可他那么爱戏,是要专注学艺、迟早要成角儿的。自己如若不注意分寸,那和毁人前程的纨绔有什么两样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最终只干巴巴挤出这么一句,伸手替人掖了掖被角,眸子垂着,目光始终没有与他对上,“你好好养病。”
大手顿了顿,终究还是收回来。他其实很想捏一捏那截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。
柏青这下就看出了回避,攥了攥被角,“我想了想......我本就是个没名没号的戏子,不怕他们骂。只要还能唱戏,再难听的话我也受得住。”
他只以为是报上说得不好,道出了自己心声,又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人。
他唱了几场戏便很是知道,自己有些照猫画虎的神态总能博得一些彩头,这就在这人面前如此运用着。
这人却没再和他对视,话锋一转,“你若真想唱......可认得方军门?”顾焕章想,自己早上才和方军门当面聊开,此人深谙捧角之道,倒并非不讲理之人,便想着跟这人说开。
“方军门?”柏青却睫毛一颤,眼里一汪春水似冻住了,心里也随之一沉,
顾焕章朝他看一眼,透水儿的眸子映入眼帘,这“老斗”的心态又浮现出来,他赶紧避开人的视线。
“之前在周府唱戏,见过。”这人又轻答,一股热气呵在耳边,酥酥麻麻地直往心里撞。
顾焕章干咳一声,直直起身,“他,他精通梨园行当。”
“可…他…”柏青小声说了一句。
顾焕章却没听到这吞吐,“明日,我引你们相见可好?”
柏青起了怕,不知他这是何意。居然,居然让自己见方军门…这是什么安排?就只是见么?
可看着这人躲避的样子,他又能够想出缘由,只好点点头,什么也没问就应了。
如今再提那日在周府,方军门是如何欺辱他、遣人打他,又有什么用呢。腔子里被攥得生疼,可这新疼盖了旧疼,那他就忘了吧。
可顾焕章却继续问,“在周府,你可是挨过打?”
柏青别过脸去,只道,“记不清了。”
“方军门虽诨名在外,但对伶人向来关照,”顾焕章赶紧继续解释,“那顿打......我定替你讨个公道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柏青抠着被面上的绣线,没抬头,“你说怎样便怎样罢。”
他自觉已经了然,大概猜到这是出什么样的交易。自己花了人家那么多银钱,又一点名堂也没唱出来…现在可能还有点用处罢。
“下九流”不就是这样么。
可柏青是个倔的,心里的不甘心没那么好打发,他想再和他较较真儿,既是不肯再捧他了,那旁的承诺呢?说要教他认字,要带他看戏园子,是不是也都作不得数了?
他便又伸出手,捏住那人衣角,“那你,还......教我念书么?”
“教。”这人答得干脆。
“戏园子呢?”
“病好了就去。”
听这两句答,柏青又觉得好受了点儿,可这人怎么总避着自己。
“爷……”他唤了一声,顾焕章就又坐了回来。
柏青手撑起身体,挪了挪,凑过去头,脑袋快要钻进人怀里,又仰着小脸儿,直直冲着人家,“谢谢您。”
一张亮堂堂的小脸儿毫无防备凑过来,顾焕章腾地就脸红了。
柏青也捕捉到了,黑眼睛活泛起来,或许“艺”不成,自己还有些个别的什么。
于是,他大着胆子,拉一拉人的衣角,又凑过去点,“爷,我伺候你,还你钱…你不要…把我给别人…”
第31章
一路上,顾焕章神色不明,“爷,这天儿,瞧着还要有场雪。”金宝也只得和他小心搭着话,偷眼瞧着。
窗外的天阴阴沉沉,压得极低,酝酿着一场大风雪,自家爷半张脸隐在貂绒领子里,眉间凝着化不开的霜色。
顾焕章是在想柏青的话。
网?阯?发?布?Y?e??????ù?ω?ē?n???????????.???ō??
自己是流露出了什么猥琐心思么?让人家说着“要伺候”,他摇摇头,眉头锁得更紧了。
到了第一舞台,还未开锣。
几个穿灰布短打的伙计正蹲在台阶上啃烧饼,见着稀罕的铁壳子车过来,把烧饼往袖笼里一塞,油手在衣襟上抹了两把,这就起身赶紧迎上来。
金宝下车打点。
不一会儿,只踱出个穿灰袄子的大伙计,人看着齐整油滑,他弓着腰,“金爷,真真儿不巧...”说着眼风又瞟了汽车一眼,“您也和顾二爷知会一声,白老板今儿压根没来园子,说是染了风寒...”
金宝心道,这白福全居然躲起来了!
这顾焕章听了回话,面色愈发沉郁。明知这人肯定在里面,可碍着体面,也不好叫人进去搜,只得作罢。
金宝心说,这正路子可是一点也行不通了!那就行野路子,道,“爷,这都晌午了,您连口热茶都没沾。不如让老庞先送您回府歇着?这人不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