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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沧海一粟,九年一毛。”

汪固点点头,松了一口气。

夏昭衣道:“汪军师回去后给郑北写信吧,虽然这信一去一回,我未必还在衡香,但后续你可同王总管事协商。不过我有言在先,这赤铁矿和锡矿别处也有,我不是非要柔岭府。以及我们开采时,你们可派人过来,我们的开采手法和器具,你们尽可照搬学走。”

“那阿梨姑娘为何不要白花花的银两,而是……”

“父辈交情,”夏昭衣弯唇,“我父亲生前和郑国公交情甚笃,定国公府出事时,郑国公一直为夏家奔波,其后两年,郑世子对我二哥也有相护之情。”

那两年的二哥,是被人绑在铁柱上,架在火上炙烤的。

一面是定国公府被满门抄斩和流放,一面是颜青临以残忍决绝的恩情相要挟。

周围无一是亲朋,所谓的“惠平当铺”,打着定国公府的旗号在为宋致易当开路铺石。

那两年里,唯一能让二哥稍显轻松的,应该就是赵琙去陪他了吧。

汪固在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,原来赵夏两家这份交情,还是有用的。

此前世子一直说自己在衡香被坑得如何如何,甚至还被迫去钻狗洞,让汪固以为赵夏两家的交情,到这一代的“私生女”身上,已经终结。

汪固抬手一揖:“阿梨姑娘,我回去后便写信,姑娘仗义侠气,多谢相扶。”

“应该的,不过,”夏昭衣一笑,“若是汪军师能帮我查清一件事,我立即赠郑北八千支箭矢。”

汪固大为心动,但这样的“买卖”未必是他能心动得起的。

“姑娘想要我查清何事?”

夏昭衣道:“陶安岭那座被灭满门的寺庙,我想知道是何人所为。”

第1480章 方姓老人

汪固与赵唐离开后没多久,东平学府送来拜帖,明日有六位先生要登府拜访。

夏昭衣才收下信,廉风书院的杨老院长来了。

杨老院长携五份文章和十几份拟定的有关兴文潮的告示和相关过来。

这五份文章各有新意,辞工皆绝佳,他们挑不出最好的,排不出名次,争议颇多。

而兴文潮的告示和相关,则来自于夏昭衣在河京寄来得信。

对于兴文潮,杨老院长大为盛赞,若说赴世论学是为心怀报复的有学之士们而设,那么兴文潮,则属于全天下的人,不管有学无学,不论贫贱富贵。

随杨老院长一并来得几位先生也赞不绝口,几人一直聊到天彻底黑下才离去。

他们前脚离开,后一头,在外等候多时的衡香新刺史来拜见。

等他们也终于走了,林双兰和屠小溪、冯安安一起,在外悄悄探头,朝茶厅里张望。

少女单薄纤细的侧影坐在椅子上,低头正在看文章,不见半点疲累,脊背挺拔端正。

听闻动静,夏昭衣转过头去,见是她们三个,她将文章放在一旁,冲她们弯唇微笑。

林双兰她们进去,也微笑:“阿梨姑娘。”

夏昭衣道:“有事找我?”

三个姑娘们对视了眼,林双兰很轻地道:“是那个女兵营……我们三个,也想去。”

夏昭衣笑道:“猎鹰营,不是女兵营。”

“啊?”冯安安一愣,“不是说,只收女兵嘛。”

“嗯,只收女兵。你们三个,今日去报名了吗?”

冯安安吐舌头:“那队伍太长,我们排了几个时辰都没有轮到……”

夏昭衣笑了笑,看向屠小溪:“小溪,你也去排队了吗?”

“嗯,我也去了。”

“明日你不用去了,兵营需要不少文官,你直接去找杜轩先生,让杜轩先生为你安排。”

屠小溪一喜,眼睛大亮:“阿梨姑娘,你是说,我是猎鹰营的兵了!”

“是文官。”夏昭衣笑道。

林双兰和冯安安在旁目露羡慕,夏昭衣对她们道:“你们若是也能苦练出一手好字,我也为你们开后门。”

冯安安为难道:“我不爱写字,我还是去练力气吧。”

夏昭衣道:“术业专攻,都可以,若是又爱写字,力气又大,那更好了。”

林双兰见夏昭衣手边茶几上都是文章和书册,知她还有很多事要忙,不好多打扰,又聊几句后,她便和冯安安屠小溪告退离开了。

夏昭衣拾起未读完的文章,抬手揉了揉额头,继续去看。

茶厅里的灯火一直敞亮,无数双眼睛隔着顺于湖遥遥望着这头,从黄昏至夜深,灯火未灭。

顺于湖另外一头的文和楼上,几双眼睛也看着这边。

在这几双眼睛后边,是正争执不休的文士们。

赴世论学已近尾声,当初济济一堂的文和楼,如今人走了大半。

留下得都是满腹才学的,一边谁也不服谁,一边又会抱团分派系。

有按地区语系分,有按志同道合分,还有出身贵贱分。

什么六茶士,江南九客,竹州七才等,名号取得尤其响亮。

而他们有时争执的原因,甚至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被无限放大,能升至天文地理,或叛国背祖。

现在,这些人又在吵,引经据典,连类引譬,非要论出个高下。

支离坐在角落里,一身学士打扮,还带了顶帽子。

在他一旁,是东平学府的姚臻。

自为好友卓昌宗之死四处奔走后,如今姚臻在衡香渐渐得到王丰年的一些重用。

现在,支离和姚臻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前站着的那三人。

楼下大堂吵得越来越凶,有一人拍案起身,跟人吵得面红耳赤。

全场目光皆看去,那三人都无动于衷。

“支小公子。”一个很轻地声音在支离身后响起。

支离回过身去,认出是知语水榭的人。

来人将一份信函递来:“我寻了很久,可算找到小公子了,这是大东家要我给您的。”

支离接来,温和道:“有劳了。”

信正是舒小青写给夏昭衣的,支离一行行看去,俊秀的浓眉皱起。

“可恶……”支离很轻地道。

姚臻不好过问旁人信件上的事,只道:“信上所说之事,莫非很严峻?”

“哦,倒不是,”支离收起来,“我气恼这些人,怎不让我小师姐喘个气,小师姐多累啊。”

思及那少女利落清爽的从容模样,姚臻佩服道:“阿梨姑娘是个了不得的人,望前后百年,只此一名。”

支离清逸一笑:“嗐,这前后百年也好,千年也好,一名也好,百名也好,都是些虚名,我小师姐看不上,谁在意呢。你看这大堂里的人,争来争去的,放我小师姐身上,谁要去管什么高下。”

姚臻笑笑:“支小公子也是个洒脱之人。”

支离看向那三人的背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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